就在她恍神之际,一道身影不知何时站在角落里,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正无声地等着她。阮婧余光瞥见那道身影,眼神落在她端着的托盘上,道:“是兄长命你送来的?”那宫婢打扮的人垂首,恭敬道:“是。”阮婧笑了笑,语气是一如既往的骄矜傲慢:“陛下一日未废,本宫便一日是君妇。”“他既是臣子,就给本宫耐心等着。”那宫女已经依旧恭敬地垂着头,不作一言。阮婧走下贵妃宝座,转身进了卧房,坐在了妆镜台前。打开妆奁,拿出螺子黛和口脂,细细地在脸上描摹起来。等梳妆完,又将封册贵妃那日,成帝亲自插入她发间的金丝八宝琉璃钗取出来,小心翼翼地固定在髻里。这是贵妃的象征,成帝派人废了她贵妃之位,拿走所有贵妃佩用之时,独独遗漏下了这根。年少相知,相伴至今,这个男人到底还是给她的骄傲留全了一丝脸面。阮婧看着铜镜里,娇媚动人、仍如二八少女的一张脸,满意地笑了。她走出卧房,重新坐回宝座上,对着那宫女招了招手。“呈上来吧。”宫女依言上前,双膝跪地,双手高举过头顶,等待她甄选盘中之物。阮婧却不急着挑选,而是如同闲话一般,慢悠悠对那宫婢道:“本宫记得,那晚让本宫酒后吐真言,以为梦见死去故人的幻药,兄长也是让你呈上来的吧。”那宫女道:“奴婢不知您在说什么。”阮婧闻言,艳红的唇角翘起,没有再继续纠结于这一话题。她最终端起一个小巧精致的酒盏,对那宫女道:“你去回了兄长,就说当日欠的那一命,我如今还给她了。”那宫女不言,只是垂首行了一礼,随即带着托盘悄悄隐去在黑暗中。容华宫又变回只有她一个人,阮婧仰头,将那盏中之物一饮而尽。府中绞痛尚未来袭之前,她倚在自己坐了二十多年的宝座上,端庄地摆出了贵妃觐见下位嫔妃的姿势。这么多年来,那些曾在初入京时肆意嘲讽过她的人,无一例外,都匍匐在这张宝座下面,对她极尽谄媚。所以,即便是死,她也要体面地死去。弥留之际,最后记挂的,不再是那个几乎改变了她一生的男人,而是她的孩子。她的逸儿,远在离京千里之外的封地,孤独苦寒。而她的孩儿,最终还是娶了一个与她相似的女子为妻。从见到那女子的第一面起,阮婧便直觉,她与自己是同一类人。无论外表如何掩饰,眼底相同的自卑与渴望,都是她少女时期,磨灭不去的记忆。意识逐渐恍惚,腹中痛楚如烈火灼烧,痛彻脏腑。她终于疲惫不堪,靠在宝座上,沉沉阖上了眼。元成二十年,罪妃阮氏于容华宫内,服毒自尽。—阮笺云走出去不久,忽听得身后宫殿传来一众惊天动地的哀哭,其声震荡,甚至惊飞了停在檐上的栖鸟。她刹那间明白了什么,不由得驻足,停在原地。“夫人?”青霭见她脸色苍白,有些担忧地唤了一声。阮笺云闭了闭眼,等心底那股难言的情绪褪去后,才低声道:“我没事。”她现在只是觉得很冷,迫切想念一个温暖的拥抱,能够将她拢入怀中。卢进保适时迎上来,对她行了一礼:“九殿下如今住在陛下寝宫的东暖阁,眼下估计正在陪陛下处理政务。”“殿下吩咐过奴才,待见完阮氏后,将您先带去阁子里等他。”阮笺云颔首:“有劳公公了。”东西暖阁与成帝寝宫方位一致,坐北朝南,冬暖夏凉,离御花园颇近,风从窗子里吹进来时,能嗅到清幽的荷香和潮湿的水气。她靠在榻上,仿佛久站的人忽然有了着力点,终于能够放松地卸下力来。空气里隐隐浮动着一股熟悉的桃花香,令人分外安心。她原本打算看会书等裴则毓回来,然而不知不觉间,困意上涌,竟阖眼睡了过去。裴则毓进来时,就看到的是这样一副画面。阮笺云侧过身子,自然垂下的裙面像一条柔软的鱼尾,她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柔顺乌发掩住了大半面孔,呼吸绵长而均匀,睡得正香。满室静谧,都因她的存在而分外这样一副温馨恬静的画面,然而下一瞬,阮笺云的眉尖却微微蹙起。裴则毓很熟悉她,知晓一旦她不安时,就会流露出这样的表情。于是走过去,将人整个抱进怀里,用指腹将她揉醒。那双浓密纤长的眼睫颤了颤,随即慢慢睁开,露出了清透墨黑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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