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隔着蚊帐,一身白装束的又市看起来一片朦胧,彷佛眼前的人影不过是跑马灯,而非真正的人。
跑马灯般的男人‐‐又市回道;
&ldo;该致歉的应该是小的。值此时此刻打此处现身,遭人错认为妖魔之辈亦是莫可奈何,理应是在下向大爷磕头请罪才是。但一如大爷所见,小的不过是一介以乞讨维生之御行,如此身分,如此装扮,实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造访武家宅邸,更遑论打正门而人。因此,还请大爷饶恕小的这般无礼之举‐‐&rdo;
军八郎抬起头来望向百介。
也不知何故,只见百介点了个头。
&ldo;不过,御行殿下。无论您装扮是否体面,托御行殿下赐予在下的护身符之福,在下方得以自妖怪魔掌中全身而退。因此,为酬谢此救命之恩,还请进来接受在下款待。&rdo;
请大爷不必客气,又市说道。
&ldo;先前‐‐百介先生所言,其实乃半分为虚,半分为实。&rdo;
&ldo;您这话……是什么意思?&rdo;
&ldo;那张陀罗尼咒确为小的所绘。但充其量不过是碎纸一张,毫无法力可言‐‐&rdo;
&ldo;但、但是‐‐&rdo;
军八郎慌忙望向百介。
只是,同样一头雾水的百介也哑口无言。
&ldo;请问,您的意思是……&rdo;
&ldo;小的此行‐‐正是为了说明此事而来。&rdo;
&ldo;说明‐‐?&rdo;
&ldo;是的。&rdo;
又市彬彬有礼地回答。
&ldo;若依往常惯例,这出戏理应就此落幕。然而,本案事关百介先生的亲兄弟,而且,若百介先生未曾通报小的,此事本将不会发生。再者‐‐&rdo;
又市低头行礼说道:
&ldo;曾闻同心军八郎为人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如此豪杰,时下已是弥足珍贵。因此,小的认为本案万万不可含糊带过,甘冒遭大爷手刃之险,前来交代清楚。&rdo;
&ldo;甘冒遭手刃之险‐‐如此严重,可不能置若罔闻。&rdo;
&ldo;那么,就请大爷听小的交代清楚。&rdo;
&ldo;当然,在下愿洗耳恭听。&rdo;
军八郎说完便坐正了身子。
此时,随着一阵沙沙声响。
两个人影出现在又市身旁。
其中一个是事触治平,另一个则是个比治平个头更小的老人。
&ldo;小的名曰治平。旁边这位老者名曰岛藏,又名野铁炮。&rdo;
‐‐原来他就是野铁炮岛藏。
老人挤出一脸皱纹,慢吞吞地介绍道:
&ldo;如大爷所见,虽然如今是年过八十的耄龄,但这位就是直到十二年前为止,乃是于坂东一带肆虐的盗贼,曾贵为蝙蝠组的头目。&rdo;
&ldo;什么‐‐!&rdo;
军八郎的双颊开始痉挛了起来。百介也看得出他十分紧张。治平伸手制止道:
&ldo;小的知道这其中有些误会,请大爷保持镇静。小的昔日也曾为蝙蝠组的党羽,听命于岛藏头目。即使早已金盆洗手,但毕竟曾为盗人,如今胆敢在当差者面前表明身分,乃做过相当觉悟,保证绝不脱逃。因此,恳请大爷息怒‐‐静静听小的把话说完。&rdo;
&ldo;好罢。&rdo;
军八郎咽下怒气说道。
&ldo;蝙蝠组原为于濑户内一带活动的海盗,平时沿海岸北上,登陆后于内陆建立据点,干了一阵子入夜后的盗匪勾当,再回到船上继续航行,迁往下一个港口,就这么一路迁徙到了常陆,最后进入坂东落地生根。由于有时在海上,有时在山中,属性难分,故以蝙蝠为名。&rdo;
‐‐属性难分。
这岂不是和我一样?百介自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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