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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2页）

然后她挽袖，握拳，弓步，深吸口气，大喝着向巨石打出大力的一拳。

石头纹丝不动，温凉的手裂了，伤痕蜿蜒着爬上手肘。

我惊骇莫名。

&ldo;住手！快停下，你会碎掉的！&rdo;

温凉充耳不闻，打出了第二拳。

右手自腕处截断，裂纹纵深到了我看不见的袖里。

&ldo;你疯了吗？走啊！世界都要完了，就算你把我剥下来又怎样？我连脚都没有，你不可能带着我一起逃跑。&rdo;

温凉又蹲下，左手握紧了拳，聚气凝神拼尽全力击打出去。

&ldo;住手住手住手！！！&rdo;我几乎疯了。全身都有水渗出来，汹涌得像泪。

可温凉完全不来取用。太岁水可以治疗她的伤痕，她却只想着不让我死在即将毁灭的世界里。

左手终于也碎了。

她飞起了右脚，裂了，断了，碎成块块石砾落在身下。

她无法挥动左脚了，她没有别的东西来支撑身体。

我以为她必然放弃。

然而她冲了过来，用头撞击巨石。

&ldo;你他妈的给我停下！&rdo;

我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把可以算作头的部分撑起来。我听见宛如肌肤撕裂般刺耳的声音，伴随我一点点从巨石上剥离。我听说过分娩的剧痛，强烈似肉体的切割。

那是我的一次诞生，被从巨石的母体上娩出。

随后我仰面躺在地上，看着头顶的天空水洗般湛蓝澄澈，恍觉地上的震动已经停止了。

温凉躺在我身边，将身体浸润在我身上流淌出的太岁水里。

&ldo;你真傻！&rdo;我哭了。眼泪从身体各处渗出来。

&ldo;不是可以离开嘛！&rdo;温凉从容平淡，&ldo;有些事不是做不到，只是你懒得做而已。&rdo;

&ldo;做到了又怎样？我还是在这儿，没有手也没有脚，哪儿都去不了。&rdo;

&ldo;滚！&rdo;

我气恼：&ldo;我也想滚呐！&rdo;

&ldo;那就滚啊！&rdo;

温凉侧过身用完好的左脚狠狠踹了我一下，我树墩子一样的身体咕噜噜滚出去足有丈远。

原来她真的要我滚！

原来我可以滚！

至今我没有想明白温凉舍身救我的动机。

因为我是难得一见的太岁？因为她天性善良？

阿布骂我白痴，说救我根本不需要动机。换作是他也一定不会走。

我问他为什么。他白我一眼：&ldo;说了不需要动机了嘛！不需要就是不知道，不为什么，没有理由。懂吗？&rdo;

懂你妹！

我甚至没弄清救我的究竟是哪个温凉。

那也是迄今唯一一次，我没有将温凉分辨清楚。

也许，并不需要分得那么清楚！

（2）

这日子是怎么了？回光返照吗？据说人类死之前，生平会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闪回，画面终幕，生命剧终。所以我这几个月来不断地回忆起几百年来的过往是说明我要死了吗？太岁也会死吗？太岁死后会去哪里？太岁有灵魂会入轮回吗？

这些问题简直要逼死我！

几百年了，我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回忆有那么多那么长远。

我竟然记起了最初在巨石上成形的日子。那时候我真的像颗蘑菇，软趴趴肉嘟嘟的蘑菇！

最先来跟我说话的是两只兔子。

我想我不应该这样说的。因为小歪长得像兔子，可实际它不是兔子，它连生物都不是，它是泥胎，身上披挂着绚丽的油彩，威风凛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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