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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五王之死到太子举兵（第1页）

神龙二年，公元706年，春季正月戊戌日，朝廷任命吏部尚书李峤为同中书门下三品，任命中书侍郎于惟谦为同平章事。

闰正月丙午日，唐中宗下诏：“太平、长安、安乐、宜城、新都、定安、金城七位公主一并开设官署，设置僚属。”

武三思因为敬晖、桓彦范、袁恕己还在京城，心中十分忌惮。乙卯日，武三思将三人外放，分别担任滑州、洺州、豫州刺史。

朝廷赐予閺乡县僧人万回法云公的称号。甲戌日，任命突骑施酋长乌质勒为怀德郡王。

二月乙未日，朝廷任命刑部尚书韦巨源为同中书门下三品，韦巨源还得以与韦皇后叙宗族辈分。丙申日，僧人慧范等九人全部被晋升为五品官阶，赐予郡公或县公的爵位；道士史崇恩等三人被晋升为五品官阶，任命为国子祭酒，待遇与正式官员相同；叶静能被加授金紫光禄大夫。

朝廷挑选左、右御史台及朝廷内外五品以上官员二十人担任十道巡察使，委派他们考核官吏、安抚百姓、举荐贤才、复审案件，每两年轮换一次，根据他们的功过决定升降职位。易州刺史魏县人姜师度、礼部员外郎马怀素、殿中侍御史临漳人源乾曜、监察御史灵昌人卢怀慎、卫尉少卿滏阳人李杰都在此次入选的名单中。

三月甲辰日，中书令韦安石被免去宰相职务，改任户部尚书；户部尚书苏瑰被任命为侍中、西京留守。苏瑰是苏颋的父亲。唐休璟辞官退休。

当初，少府监丞弘农人宋之问和他的弟弟兖州司仓宋之逊，都因依附张易之而被贬到岭南，后来两人逃回东都，藏在友人光禄卿、驸马都尉王同皎家中。王同皎痛恨武三思和韦后的所作所为，每次和亲信谈论起他们，总是咬牙切齿。宋之逊在门帘后听到这些话，便秘密派他的儿子宋昙和外甥校书郎李悛去告密，想要借此赎罪。武三思让宋昙、李悛以及抚州司仓冉祖雍上书，诬告王同皎和洛阳人张仲之、祖延庆、武当县丞寿春人周憬等人暗中勾结壮士，计划刺杀武三思，随后率兵闯入皇宫，废黜韦皇后。唐中宗下令御史大夫李承嘉、监察御史姚绍之审理此案，又命杨再思、李峤、韦巨源参与核验。张仲之当庭揭发武三思的罪状，事情牵连到后宫。杨再思、韦巨源假装打瞌睡，不予理会；李峤和姚绍之下令将张仲之反绑双手，押入监狱。张仲之回头不停控诉，姚绍之命人用棍棒击打他，打断了他的手臂。张仲之大声呼喊：“我已经输给你了，死了之后必定到上天那里控告你！”庚戌日，王同皎等人都被判斩首，家产被官府没收。周憬逃到比干庙中，高声大喊：“比干是古代的忠臣，应当知道我的忠心！武三思与皇后淫乱，危害国家，很快就会被斩首示众，我只恨不能亲眼看到这一天！”于是自刎而死。宋之问、宋之逊、宋昙、李悛、冉祖雍都被任命为京官，晋升为朝散大夫。

武三思与韦后日夜不停地在唐中宗面前诬陷敬晖等人，唐中宗又将敬晖降职为朗州刺史，崔玄暐降职为均州刺史，桓彦范降职为亳州刺史，袁恕己降职为郢州刺史；与敬晖等人一同立功的谢思行等人，都被视为同党，受到贬谪。

朝廷大量增置员外官，从京城各部门到各州，一共增设两千多人；宦官被破格提拔为七品以上员外官的，又将近一千人。

魏元忠从端州回到京城担任宰相后，不再直言强谏，只是一味迎合世俗，朝廷内外的人都对他感到失望。酸枣县尉袁楚客写信给魏元忠，信中说：“君主刚刚承受天命，应当革新德行，提拔君子，罢黜小人，以此振兴教化，怎么能安于荣华富贵，沉默不言呢！如今不早点册立太子，挑选师傅辅佐他，这是第一个过失。公主开设官署、设置僚属，这是第二个过失。尊崇僧人道士，让他们游走于权贵之门，依仗权势收受贿赂，这是第三个过失。戏子小人窃取官爵俸禄，这是第四个过失。有关部门选拔举荐贤才，全靠钱财和权势打通门路，这是第五个过失。宠爱提拔宦官，人数将近一千，这是酿成祸乱的根源，这是第六个过失。王公贵戚，赏赐毫无节制，竞相奢侈浪费，这是第七个过失。大量增置员外官，耗费钱财、损害百姓，这是第八个过失。前朝宫女，获准出宫居住，出入没有禁令，结交权贵、请托办事，这是第九个过失。旁门左道之人迷惑君主的视听，窃取俸禄官位，这是第十个过失。这十个过失，您不去纠正，还有谁能纠正呢！”魏元忠收到信后，只是惭愧地道歉而已。夏季四月，唐中宗将韦皇后之父韦玄贞的追赠爵位改为酆王，韦皇后的四个弟弟都被追赠为郡王。

己丑日，左散骑常侍、同中书门下三品李怀远辞官退休。

平民京兆人韦月将上书告发武三思暗中与后宫勾结，必定会发动叛乱。唐中宗勃然大怒，下令将韦月将斩首。黄门侍郎宋璟上奏请求审查此案，唐中宗更加愤怒，来不及整理头巾，拖着鞋子从侧门出来，对宋璟说：“我还以为已经把他斩了，竟然还没有执行吗！”下令立刻将韦月将斩首。宋璟说：“有人告发皇后与武三思私通，陛下不加以审问就将告发者处死，我担心天下百姓一定会私下议论。”坚持请求审查此案，唐中宗不允许。宋璟说：“陛下如果一定要斩韦月将，那就请先斩我！否则，我终究不敢奉诏执行。”唐中宗的怒气稍有平息。左御史大夫苏珦、给事中徐坚、大理卿长安人尹思贞都认为正值夏季执行死刑，违背时令。唐中宗于是下令对韦月将处以杖刑，流放岭南。等到秋分的第二天拂晓，广州都督周仁轨将韦月将斩首。

御史大夫李承嘉依附武三思，在朝堂上诋毁尹思贞。尹思贞说：“你依附奸臣，将要图谋不轨，是想先铲除忠臣吗！”李承嘉大怒，上奏弹劾尹思贞，尹思贞被贬为青州刺史。有人对尹思贞说：“你平时不善言辞，为何在朝堂上反驳李承嘉时，如此敏锐犀利？”尹思贞说：“原本不能鸣叫的东西，受到刺激就会鸣叫。李承嘉依仗权势欺凌我，我坚守道义不肯屈服，也不知道那些话是从哪里说出来的。”

武三思厌恶宋璟，将他外放为检校贝州刺史。

五月庚申日，朝廷将则天大圣皇后武则天安葬在乾陵。

武三思让郑愔告发朗州刺史敬晖、亳州刺史韦彦范、襄州刺史张柬之、郢州刺史袁恕己、均州刺史崔玄暐与王同皎串通谋反。六月戊寅日，唐中宗将敬晖贬为崖州司马，韦彦范贬为泷州司马，张柬之贬为新州司马，袁恕己贬为窦州司马，崔玄暐贬为白州司马，一律为员外官，长期留任，削夺他们的功勋封爵；同时恢复韦彦范的本姓桓氏。

当初，韦玄贞流放钦州时去世，蛮族酋长宁承基兄弟想要强娶韦玄贞的女儿，韦玄贞的妻子崔氏不同意，宁承基等人便杀了崔氏以及她的四个儿子韦洵、韦浩、韦洞、韦泚。唐中宗命令广州都督周仁轨率领两万大军前去讨伐。宁承基等人逃到海上，周仁轨率军追击，将他们斩首，用他们的头颅祭奠崔氏的坟墓，还几乎将宁承基的部众全部杀光。唐中宗大喜，加封周仁轨为镇国大将军，兼任五府大使，赐予汝南郡公的爵位。韦皇后隔着帘子向周仁轨行礼，像对待父亲一样侍奉他。等到韦皇后倒台后，周仁轨因是韦氏同党而被诛杀。

秋季七月戊申日，唐中宗册立卫王李重俊为皇太子。太子生性英明果决，但东宫的僚属大多是皇亲贵族子弟，所作所为多不遵守法度。左庶子姚珽屡次劝谏，太子都不听从。姚珽是姚璹的弟弟。

丙寅日，朝廷任命李峤为中书令。

唐中宗准备返回西京，辛未日，任命左散骑常侍李怀远为同中书门下三品，担任东都留守。

武三思暗中派人书写韦皇后的淫秽行径，张贴在天津桥上，请求废黜韦皇后。唐中宗勃然大怒，下令御史大夫李承嘉彻底追查此事。李承嘉上奏说：“这是敬晖、桓彦范、张柬之、袁恕己、崔玄暐派人干的，他们虽然声称是废黜皇后，实际上是图谋叛逆，请求将他们灭族。”武三思又让安乐公主在宫中诬陷他们，让侍御史郑愔在朝堂上散布他们的罪状。唐中宗下令司法部门结案。大理丞三原人李朝隐上奏说：“敬晖等人没有经过审讯，不能仓促地将他们灭族。”大理丞裴谈上奏说：“敬晖等人应当按照诏令处以斩首、没收家产的刑罚，不应该再进行审讯。”唐中宗考虑到之前曾赐予敬晖等人铁券，承诺过赦免他们的死罪，于是下令将敬晖长期流放到琼州，桓彦范流放到瀼州，张柬之流放到泷州，袁恕己流放到环州，崔玄暐流放到古州，他们十六岁以上的子弟，全部流放到岭南。朝廷提拔李承嘉为金紫光禄大夫，晋升爵位为襄武郡公，任命裴谈为刑部尚书；将李朝隐外放为闻喜县令。

武三思又婉言劝说太子李重俊上书，请求将敬晖等人灭三族，唐中宗没有同意。

中书舍人崔湜劝说武三思：“敬晖等人如果将来回到北方，终究会成为祸患，不如派遣使者假传圣旨，把他们杀掉。”武三思询问谁可以担任使者，崔湜推荐了大理正周利用。周利用之前就被五王憎恨，被贬为嘉州司马。武三思于是任命周利用代理右台侍御史，奉命出使岭南。周利用抵达岭南时，张柬之、崔玄暐已经去世。他在贵州遇到桓彦范，下令手下人将桓彦范捆绑起来，拖在竹筏上，桓彦范的肉都被磨掉露出骨头，之后才被杖杀。周利用抓到敬晖后，将他凌迟处死。袁恕己平时喜欢服用黄金，周利用逼迫他喝下野葛汁，袁恕己喝了几升都没有死，最终无法忍受毒性的折磨，用手抓地，指甲全部脱落，周利用随后将他打死。周利用返回京城后，被提拔为御史中丞。薛季昶接连被贬，最终担任儋州司马，服毒自尽。

武三思诛杀五王之后，权势超过君主，常常说：“我不知道世间什么样的人是好人，什么样的人是坏人；只要对我好的就是好人，对我不好的就是坏人。”

当时，兵部尚书宗禁客、将作大匠宗晋卿、太府卿纪处讷、鸿胪卿甘元柬都是武三思的党羽。御史中丞周利用、侍御史冉祖雍、太仆丞李俊、光禄丞宋之逊、监察御史姚绍之都是武三思的耳目，当时的人称他们为“五狗”。

九月戊午日，左散骑常侍、同中书门下三品李怀远去世。

当初，李峤担任吏部侍郎时，想要培植私人恩德，以便再次入朝担任宰相，于是上奏请求大量增置员外官，广泛引荐权贵亲属和亲信。等到他担任宰相后，选官制度陷入混乱，国库储备日益减少，他才又上表陈述滥设官员的弊端，并且请求辞去宰相职务。唐中宗好言安慰，没有批准他的请求。

冬季十月己卯日，唐中宗的车驾从东都出发，任命前检校并州长史张仁愿为检校左屯卫大将军，兼任洛州长史。戊戌日，唐中宗的车驾抵达西京。十一月乙巳日，朝廷大赦天下。

丙辰日，朝廷任命蒲州刺史窦从一为雍州刺史。窦从一是窦德玄的儿子，原名窦怀贞，为了避韦皇后之父韦玄贞的名讳，改名为窦从一，此人十分善于谄媚依附权贵。太平公主与佛寺争夺碾硙，雍州司户李元纮判决将碾硙判给佛寺。窦从一得知后十分害怕，急忙命令李元纮更改判决。李元纮在判决书的末尾写下大字：“南山可以移动，这个判决绝不更改！”窦从一无法迫使他改变决定。李元纮是李道广的儿子。

当初，秘书监郑普思将自己的女儿送入后宫，监察御史灵昌人崔日用上奏弹劾他，唐中宗没有理会。郑普思在雍州、岐州聚集党羽，图谋发动叛乱。事情败露后，西京留守苏瑰将他逮捕入狱，深入追查。郑普思的妻子第五氏凭借鬼道之术得到韦皇后的宠幸，唐中宗下令苏瑰停止审理此案。等到唐中宗的车驾返回西京，苏瑰在朝堂上据理力争，唐中宗压制苏瑰而庇护郑普思。侍御史范献忠上前说道：“请陛下斩杀苏瑰！”唐中宗说：“为什么？”范献忠回答说：“苏瑰身为留守大臣，不能先斩杀郑普思再上奏，反而让他迷惑陛下的视听，罪过极大。况且郑普思谋反的迹象十分明显，而陛下却偏袒他，为他辩解。我听说‘王者不死’，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我愿意先被赐死，不愿面向北方向郑普思称臣。”魏元忠说：“苏瑰是忠厚长者，量刑不会冤枉好人。郑普思按照法律应当判处死刑。”唐中宗迫不得已，戊午日，下令将郑普思流放到儋州，他的其余党羽全部被处死。

十二月己卯日，突厥首领默啜进犯鸣沙，灵武军大总管沙吒忠义率军迎战，结果战败，阵亡将士达六千多人。丁巳日，突厥军队进一步进犯原州、会州等州，掠夺陇右地区的牧马一万多匹后离去。朝廷免去沙吒忠义的官职。

安西大都护郭元振前往突骑施酋长乌质勒的牙帐商议军务，当时天降大雪，风势猛烈，郭元振站在牙帐前，与乌质勒交谈。过了很久，积雪深厚，郭元振始终没有挪动脚步。乌质勒年老体弱，无法忍受严寒，会面结束后就去世了。乌质勒的儿子娑葛率领军队准备进攻郭元振，副使、御之中丞解琬得知后，劝说郭元振连夜逃走。郭元振说：“我诚心诚意对待他人，有什么可怀疑和惧怕的！况且我身处敌人腹地，又能逃到哪里去呢！”于是安然就寝，一动不动。第二天一早，郭元振前往乌质勒的牙帐吊唁，哭得十分悲痛。娑葛被他的忠义打动，对待他如同往常一样。戊戌日，朝廷任命娑葛承袭嗢鹿州都督、怀德王的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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