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论看得呆住了,喃喃道:“这哪里是人间景致,倒像是仙境。”老和尚笑着说:“中丞说对了,这地方鲜少有人来,我也是偶然迷了路才找到的。”两人走到桃树下,老和尚摘了一串桃子递给史论,又给自己拿了一串,那桃子一串能有五六个,吃起来比在寺里的更甜,果肉也更软。史论吃了一串,肚子就饱了,他看着满树的桃子,心里盘算着要多摘些带回去,给家人和下属也尝尝,于是就解了外衣,把衣襟撑开,准备多包些。
可他刚要伸手摘,老和尚却按住了他的手:“中丞,不可多取。”史论一愣:“为何?这么多桃子,多摘些也无妨吧?”老和尚指着桃林,轻声说:“此乃灵境之地,草木生灵都有灵性。贫道曾听寺里的长老说,这等奇物,若贪心多取,反而会坏了此地的灵气,往后再想来,怕是就见不到了。而且这桃子虽好,却也讲究缘分,能吃到一两枚,已是福气,若贪多,反倒会伤了身子。”
史论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自己撑开的衣襟,又看了看满树的桃子,忽然明白过来。他方才只想着把好东西带回去,却忘了“过犹不及”的道理——再好的东西,若是贪多,反而会失去它原本的好。就像这桃林,若人人都来大把采摘,怕是用不了多久,这片仙境般的景致就会消失了。
他收起衣襟,笑着对老和尚说:“大师傅说得对,是我贪心了。能见到这般景致,又吃到这么好的桃子,已是天大的缘分,怎能再奢求更多?”说着,他只摘了两枚桃子,放进怀里,又帮老和尚也摘了两枚,便说:“咱们走吧,也别打扰了这里的清静。”
往回走的时候,史论的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手背的伤口也不觉得疼了。路过那条河时,他还特意蹲下来,用河水洗了洗脸,只觉得浑身清爽。回到寺里,随从见他平安回来,都松了口气。史论把怀里的桃子拿出来,一枚给了老和尚,一枚自己留着,却没提要带回去给别人的事——他知道,有些好东西,自己记在心里就好,不必非要占有。
后来有人问起史论那次出猎的事,他总爱讲起那片桃林,却从不提具体的位置。有人劝他:“中丞何不把那地方告诉大家,让更多人也能尝尝那奇桃?”史论却摇摇头:“那片桃林是灵境,若人人都去,反倒会毁了它。再说,不是所有人都能经得起那一路的辛苦,也不是所有人都懂‘不贪多’的道理。能得见,是缘分;懂得放手,才是福气。”
其实这世间的许多事,都像那片桃林。好东西固然难得,但更难得的是懂得“适可而止”——不贪心,不妄求,珍惜眼前所拥有的,才不会被欲望牵着走,也才能留住那些真正珍贵的东西。就像史论,他放弃了多摘桃子的念头,却留住了那片仙境般的桃林,也留住了心中那份对美好事物的敬畏与珍视,这份通透,比再多的桃子都更有价值。
3、抱玉师
唐玄宗天宝年间,长安城朱雀街西的延寿坊里,住着位人称“抱玉师”的僧人。这和尚不知打哪儿来,只知他持戒精严,讲经时能把枯燥的佛理说得如流水般通透,连街边挑担的货郎、深宅里的夫人都爱挤到寺里听他说法。久而久之,拜他为师、听他讲道的人竟有上千,连当朝宰相第五琦,闲时也爱来寺里与他对坐喝茶,听他谈些因果轮回的道理。
抱玉师有个怪习惯,每到黄昏,便会独自关进禅房,把门闩得紧紧的,连烛火都要吹灭,任谁叫门也不回应。有个新来的小沙弥好奇,总想着这位师父夜里到底在做什么,便趁一日傍晚,偷偷溜到禅房门外,顺着门缝往里瞧。
这一瞧,可把小沙弥惊得差点跌坐在地——只见漆黑的禅房里,竟有一团淡淡的五彩光晕,正从抱玉师口中缓缓飘出,像朵轻轻颤动的云,绕着他的头顶转了几圈,又慢慢落回他身上。那光晕不刺眼,却亮得能照清禅房里的木鱼和经卷,连空气中的浮尘都看得清清楚楚。小沙弥大气不敢出,直到光晕渐渐淡去,才轻手轻脚地溜回自己的住处,往后再不敢对人提起这事,只觉得师父定是有大修行的高人。
日子一天天过,抱玉师的头发越来越白,背也渐渐驼了,可讲经时的声音依旧洪亮,眼神也依旧清亮。直到他九十岁那年夏天,长安城里热得像个大蒸笼,石板路烫得能煎熟鸡蛋,抱玉师却在一个清晨,安安静静地坐在禅房的蒲团上圆寂了。
消息传到宰相第五琦耳中时,他正在府里批阅公文,一听这话,当即放下笔,带着随从匆匆往寺里赶。到了禅房,只见抱玉师依旧端坐着,双目轻闭,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身上的僧袍整整齐齐,竟一点也看不出是过世的人。更奇的是,这大暑天里,寻常人死后不过半日就会发臭变质,可抱玉师的遗体却干干净净,连一丝异味都没有,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第五琦想起往日与抱玉师喝茶谈天的光景,心里又酸又敬,便吩咐随从取来一瓶上好的香乳——这是西域进贡的珍品,据说能护住修行者的肉身。他亲自走上前,想将香乳缓缓灌进抱玉师口中,也好尽一份老友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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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香乳刚碰到抱玉师嘴唇的瞬间,突然有一团耀眼的祥光从他口中迸发出来!那光比小沙弥当年所见的更亮,金红交织,像初升的太阳,一下子把整个禅房照得如同白昼,连窗外的树叶都被染成了金色。第五琦和随从们都惊得后退几步,睁大眼睛看着这奇景,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消息很快在长安城里传开,有人说:“我曾在佛经里见过,佛涅盘时会有祥光普照,如今抱玉师也有这般异象,他定是真佛转世啊!”也有人说,抱玉师修行一辈子,心无杂念,连口中都能生出庆云、放出祥光,这是上天对他的奖赏。
后来,寺里的僧人按照抱玉师的遗愿,将他的遗体安葬在终南山的竹林里。每年清明,都有人带着鲜花和香火去祭拜,哪怕过了许多年,那片竹林依旧长得郁郁葱葱,风吹过竹叶的声音,像极了抱玉师当年讲经时的语调,温和又有力量。
其实世人赞抱玉师是“真佛”,赞的从来不是那口中的庆云与祥光——那些不过是他修行的外相。真正难得的,是他一辈子身居闹市却心无贪念,面对上千弟子的敬仰却始终谦卑,哪怕活到九十岁,依旧守着一间禅房、一盏灯、一卷经,把“修心”二字做到了极致。
这世间的修行从不在外求,而在内心的坚守。就像抱玉师,他从未追求过“成佛”的虚名,只是日复一日地清净己心,反倒活出了最通透的模样。想来所谓“祥光”,不过是一颗纯粹的心,在岁月里沉淀出的光芒——这光芒,比任何奇景都更能照亮人心,也比任何传说都更能让人记住:真正的珍贵,永远藏在日复一日的坚守里。
4、束草师
唐德宗贞元年间,长安平康坊的菩提寺算不上什么大寺,却因西廊下那个怪人,成了街坊邻里常念叨的去处。
那人是个僧人,没人知道他的法号,也没人清楚他从哪里来。只记得他初来乍到那天,背着一捆干枯的藁草,往西廊的角落里一坐,便再也没挪过窝。白日里,他就抱着那捆藁草晒太阳,有人丢给他馒头,他便慢慢嚼了;有人问他话,他要么不答,要么只扯着嘴角笑一笑,露出两颗泛黄的牙。到了夜里,他就把藁草铺在地上,蜷着身子睡,连寺里僧人好心腾出的禅房,他也从不踏进去一步。
这一坐,便是数年。西廊的地砖被他磨出了浅痕,寺外的桃树枯了又荣,他始终抱着那捆藁草,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寺里的纲维和尚看不过去——纲维管着寺里的杂事,最见不得这般“邋遢”景象。有回赶上雨天,雨水顺着廊檐往下淌,溅得僧人衣角全是泥点,纲维忍不住走过去,皱着眉劝:“师父,雨这么大,廊下漏得厉害,不如搬去后院住?那里有干净的床铺,还能避寒。”
僧人抬眼看他,眼神清明得很,慢悠悠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尔厌我耶?”就这四个字,问得纲维一怔——他不过是好心,怎么就成了“厌弃”?刚想辩解,僧人却低下头,重新抱住藁草,再不肯说一个字。纲维没趣,跺了跺脚,转身走了。
谁也没料到,当天夜里会出那样的事。
二更天的时候,寺里的小沙弥起夜,刚走到西廊,就见一团火光冲天而起!他吓得尖叫起来,连滚带爬地去叫人。等僧人们提着水桶赶来,才发现那火竟是从束草僧坐的地方烧起来的——他抱着那捆藁草,安静地坐在火里,没有挣扎,也没有呼救,火光映着他的脸,竟带着几分平和。
僧人们都看呆了,手里的水桶迟迟没敢泼出去。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火,明明烧得旺,却没有噼啪的爆响,连烟都带着股淡淡的草木香,不像寻常柴火那样呛人。直到天快亮时,火才渐渐灭了,西廊的地面被烧得发黑,可原本僧人坐的地方,只留下一堆细细的灰烬,连一片衣角、一根骨头都没剩下,更没有半分尸体腐烂的臭味,风一吹,灰烬就轻飘飘地散了些,像春天的柳絮。
这时众人才回过神来——这哪里是普通僧人?分明是隐于市井的异人!先前他不肯住禅房,抱着藁草度日,或许早就在等着这一天。纲维和尚想起昨夜那句“尔厌我耶”,又悔又愧,蹲在灰烬旁,双手合十,半天说不出话。
后来,寺里的僧人把那些灰烬小心地收起来,掺上泥土,塑成了一个僧人的模样,供奉在佛殿上。来上香的人听说了这事,都称那僧人为“束草师”,有人对着塑像磕头祈福,有人站在旁边,听僧人讲束草师的故事,听得入了神。
日子久了,菩提寺的香火越来越旺,可没人再提起束草师当年的“邋遢”,大家记着的,都是他坐化时的奇景,和那份藏在平凡外表下的不凡。
其实束草师的故事,说到底,是在告诉世人:真正的修行,从不在衣着是否光鲜,住处是否整洁。他抱着藁草度日,看似落魄,心里却藏着通透——不贪求舒适,不执着外物,才能在该离开时,走得那样平和。就像那些被烧成灰烬的藁草,看似消失了,却以另一种方式留在了人们心里。这世间最难得的,从来不是耀眼的外表,而是藏在平凡里的坚守与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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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惠宽
唐文宗大和年间,绵州城外的静慧寺,因一位叫惠宽的僧人,成了当地人嘴边常提的去处。说起惠宽,寺里的老和尚总爱讲他六岁时的一桩奇事——那时候他还没出家,跟着父亲去道观参加黄箓斋,满殿的人都对着石天尊像跪拜行礼,唯独惠宽站在原地,小手攥着父亲的衣角,不肯屈膝。
旁人劝他:“小孩子家怎么不懂规矩?快跟着拜,不然要惹神仙生气的。”惠宽却仰着小脸,眼神笃定:“我若拜了,这石像会倒的,到时候摔断了,可就不好了。”众人只当是孩童胡言,没人当真,依旧按着仪式跪拜。可刚拜完起身,就听“轰隆”一声响——那尊半人高的石天尊像竟真的从底座上滑下来,腰腹处“咔嚓”断成了两截,碎石子滚了一地。
在场的人都惊得说不出话,再看惠宽,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早知道会这样。父亲又惊又怕,却也隐隐觉得这孩子不一般,后来便送他去了静慧寺,让他跟着高僧修行,取法号“惠宽”。
惠宽在寺里一待就是几十年,从懵懂的小沙弥长成了温和的僧人,话不多,却总替人着想。静慧寺旁边有个大池塘,池水清澈,里头鱼多,附近的村民大多靠扑鱼为生,天不亮就撑着小船下塘,风里来雨里去,有时忙活一整天,也未必能捕到多少鱼,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惠宽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有天傍晚,他把几个常来池塘扑鱼的村民叫到寺门口,手里攥着一串念珠,轻声说:“捕鱼终究是辛苦营生,还伤性命,你们若愿意受戒不再捕鱼,我能让你们的生计,不比从前差。”
村民们面面相觑,有人犯嘀咕:“不捕鱼?那我们靠什么吃饭?”惠宽却不慌,领着他们走到池塘边,弯腰指着岸边的泥地:“你们看,从明日起,这里会生出菌蕈,你们采去卖,既省力,也能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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