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福运一瞧这架势便什么都明白了,从车上跳下来,对崔时钰礼道:“贺崔小娘子食肆添人之喜!”崔时钰回了个礼,笑道:“沈阿叔同喜,有劳沈阿叔在这儿陪我等这么久了。”“不久不久!”沈福运重新跳上驴车,对崔时钰和李竹道,“二位快上车吧!”崔时钰先上了车,李竹捧着小鸡跟随其后,两人在车厢里相对而坐。然后问题便来了。方才地方空旷且又在露天,尚无所觉,现下车帘垂落,封闭的车厢里很快弥漫开一股潮湿的霉味,还夹杂着酸涩的汗味。人市里贩卖的奴仆显然是没什么时间洗澡的。李竹显然也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气味,刚才还很放松的少年骤然僵住,悄悄把沾着泥点的布鞋往车辕方向缩了缩,抱着小鸡几乎贴到厢壁上,却又怕留下气味不敢完全碰到,只虚虚挨着。整个人就像一棵试图藏起枯萎树叶的小树。崔时钰无声叹口气,什么都没说,也没看他,只提了声音对前头道:“沈阿叔,咱们去一趟浴堂再回家。”得先给这小子洗干净了再说。“好嘞!”沈福运在路口拐了个弯,直奔浴堂方向。李竹坐在位置上,低着头默默蹭了蹭自己的鞋尖。没过多久,驴车在西市浴堂门前停稳,崔时钰掀帘下车。原先她们姐妹三个都是在家洗的,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浴堂,也算是托李竹的福了。门口伙计瞅见崔时钰,立刻堆笑迎上:“娘子可是要梳洗?咱们这儿有新到的玫瑰膏。”崔时钰微笑摇头:“不是我洗。”他拉过躲在她身后的李竹,“劳驾给这位小郎君收拾干净,再按他的身量备套细麻短打。”孩子原先那套衣服都破成啥样了,肯定是不能再穿了。郎君们没女郎们没那么讲究,也不会抹香膏脂粉之类,赚得没那么多,但这位小郎君额外要了身衣裳,也差不多了。伙计接过钱,立刻高声朝里间吆喝:“乙字柜,一位净身!”将李竹上下扫了一眼,又道:“多加半块澡豆,再来瓢榆树皮水!”这是需要“仔细多洗洗”的意思。弄得李竹越发不好意思起来。他其实很爱干净,奈何条件不允许,真不是故意不洗澡的……崔时钰看他一眼,忍不住偷摸笑了。怎么还当着面说出来,这不是存心让人社死么?笑完了,她将李竹往前轻推,说“小鸡崽我帮你看着”,又对伙计道:“半个时辰后我来接人。”一个小时,怎么着也洗完了吧?李竹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回身朝崔时钰深深一躬:“多谢娘子。”崔时钰知道他在想什么,朝他挥挥手,“行了,快去洗吧。”说罢便离开了。穿过雾气缭绕的廊道出了门,透过雕花屏风,隐约可见李竹正被三四个杂役围着。蒸腾雾气里传来木瓢敲桶的脆响和潺潺水声,夹杂着断续对话:“哟,这小郎君瘦归瘦,筋骨倒结实,瞧瞧这肩胛骨,跟小鹰翅膀似的,来转身!”“嚯,这头发里的麦糠够喂鸡了,现在这么多澡豆怕是不够用的,还得再添点。”“唉,难怪东家娘子要你先来洗澡,再馊些人家就不要你啦!”一片水声哗啦。崔时钰摇头笑笑,趁着杂役们给李竹洗澡这会子工夫,转步朝方才看到的卖鸡崽的小摊走去。反正家里已经有一只鸡了,再多几只无妨。卖鸡崽的小摊离着浴堂不远,崔时钰刚才在车上就瞅见了,没走多久便到了目的地。小摊上,大竹笼里雏鸡啾啾,数十只巴掌大小的嫩黄雏鸡挤作一团,叽叽叫声此起彼伏。崔时钰蹲着瞧着,一颗心脏被萌得砰砰直跳。真可爱。就是鸡屎有点多。摊主是个精瘦老头,正捏着把谷子逗弄一只红冠大公鸡,见崔时钰过来,忙擦了手道:“小娘子可是要买鸡?下蛋的母鸡,打鸣的公鸡,还是肉嫩的童子鸡,我这里应有尽有。”崔时钰目光扫过笼中那些黄色毛绒团子,忽然瞥见角落处有两只正挤在一起闭目睡觉的黄绒团,那模样神态倒与李竹怀里那只很有几分相似。她轻轻咳嗽一声,两只黄绒团立刻睁开眼睛,小黑豆似的眼珠里透出一股机灵劲儿,精神极了。不错,看着没病,就是单纯困了。和李竹那只睡瘾一样大。崔时钰觉得很是有缘,指了指道:“就这两只。”品种个头脾性都相仿,一同养着正好。摊主老头“哎哟”一声:“娘子好眼力,这是新破壳的本地黄,性子温顺,最合适妇人孩童养着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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