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溜——哈!”钱途年纪大些,率先开动。
他捧着碗吹了吹碗边浮油,迫不及待地啜了一口热汤,烫得龇牙咧嘴,却一脸满足:“妈香!妈真香!”
“你妈又没搽雪花膏,哪里香了?”陈寿江调侃钱途,引得众人哄笑。
钱烈两口子没笑,只是抿了抿嘴。
钱进注意到了三哥三嫂的不自在,暂时没说话。
陈建国也说:“大舅妈炖的羊汤香,城里的羊汤香,比咱林场煮的雪水炖萝卜片子强一万倍!”
他碗里泡开的饼吸足了羊油汤水,变得糯软油润,夹起一块裹了浓汤的炸豆腐塞进嘴里,嚼得咯吱作响,腮帮子鼓起老高。
钱红和汤圆那几个小姑娘吃相安静。
她们不吭声,只是埋着头小口小口地吹着碗里的汤,小心地吃着烫嘴又美味的羊油碎饼,额头很快沁出汗水。
“建国爱国你俩慢点,豆腐烫心!”魏清欢忙不迭地提醒自己两个大外甥。
陈建国一口吞了小半块豆腐,烫得直抽气,趁着脖子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陈爱国更猛。
他直接吸溜了一大口滚烫的汤水进嘴,烫得“嘶哈”一声,眼睛瞬间蒙上一层水雾,小嘴一瘪就要嚎出来。
“吐出来!快吐出来!”马红霞急得要去掰俩外甥的嘴。
钱夕这个亲妈则冷笑一声:“活该!”
陈寿江这个亲爹则一直埋头对付着自己碗里小山似的泡饼,他刚跟师傅的车从码头卸完一批冻鱼回来,身上还带着股浓重的鱼腥味儿。
听到小儿子的哭声他从碗里抬起头,眼睛一瞪骂娘:“嚎啥,又没烫掉舌头,赶紧咬口饼压压!”
他语气粗豪,动作却利索,把自己碗里稍微凉点的一块饼塞进小儿子嘴里。
钱进慢条斯理地端着自己那碗汤。
搪瓷碗里,羊汤浓白如奶脂,碎开的大饼半沉半浮吸饱了汤汁,显得金黄中透着羊脂般的润泽,炸豆腐块裹着汤汁软中带脆,羊骨头上附着的筋肉炖得酥烂入味。
一口热汤下去,霸道而浑厚的暖意瞬间从喉咙蹿进胃里,再弥散到四肢百骸,被寒风吹得冰凉的指尖都暖了回来。
再咬一口浸透了汤汁的饼,麦香混合着极致的肉鲜在口中爆炸开来,扎实而熨帖。
他呼出一口长长的白气,看着一屋子被热气蒸腾出红晕的人脸,听着牙齿碾磨食物的声音、满足的喟叹声、小侄子被烫后夸张的吸气声,感觉很安心。
人间最美烟火气。
美食最抚凡人心。
眼前这一切升腾的热闹、嘈杂的市井生气,是冰冷的数据表格和谈判条款所无法比拟的另一种踏实滚烫。
汤过半巡,锅里的水位下降了些,羊肉块和羊棒骨彻底显露出来,骨头缝里的筋肉颤巍巍的,散发出更加诱人的醇香。
大家的节奏也慢了下来,开始边吃边唠些家常闲篇儿,炉火依旧稳定地散发着融融暖意,将窗外的寒风彻底隔绝开来。
“真好啊……”钱程嚼着一条炖得极其软烂的羊筋,含糊地感叹。
“这日子,过去想都不敢想。在黄土高原那会儿,过年能吃碗带肉星的萝卜炖白菜,都得偷着乐。”
“可不是嘛!”钱途嘴里塞满了东西,还含糊不清地抢着话头,“爸咱以前冬天净啃冻窝头,啃得牙都酸了,哪像现在城里,羊汤说喝就能喝上。”
他满足地喝了一大口汤,喉咙里发出惬意的“咕噜”声。
饭桌上的气氛更加松弛而满足。
钱进觉得是时候了。
他放下碗,从中山装上衣内侧口袋里,摸出一个叠得方方正正的牛皮纸信封,轻轻推到桌子对面的三哥钱烈面前。
钱烈正端碗喝汤,动作下意识地顿住,带着油光和汤汁的手指悬在半空,疑惑地看向弟弟。
钱进夹了块腌酸萝卜后用筷子示意:“最近我不是帮化肥厂的杨厂长跟小鬼子斗智斗勇吗?总算取得了一些成果,杨厂长非得感谢我。”
“说来也巧,他认识个养殖场的场长,我寻思这地方跟你的本事对口,就帮你要了一封推荐信。”
钱烈疑惑地放下碗,在媳妇油腻的围裙上胡乱擦了擦手,有些迟疑地拿起那个信封。
信封正面空白处用极其工整的钢笔字写着“呈海滨红星第一机械化养鸡场魏得胜场长亲启”。
落款则是“海滨化肥厂党委办公室”那几个鲜红夺目的印刷体字。
钱烈心头猛地一跳,手指有些微颤地抽出了里面的信纸。
展开那张印着红头单位抬头的稿纸,他迫不及待地往下看。
这是一封抬头规范、文辞恳切、红章赫然的推荐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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