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师兄弟二人气喘吁吁赶到,雪雾中的白发女子已渐露真身:“小姑娘好快的身形。”
朱砂拂开狐裘上的雪沫:“还行吧。”
女子便是齐兰因。
隐身在雪中,只为试试朱砂与梅钱。
如今试过朱砂后,她极为满意:“青崖,她年岁虽小,修为却远在我之上。有他们送你上路,我放心了。”
话音一落,她转身离开,说是去煮茶。
梅钱看着面前的谢鸿渐与离去的齐兰因,目露不忍:“师兄,你既与她情投意合,何必寻死?”
谢鸿渐负手立于树下:“三郎,我并非不爱兰因。只是,我有我坚守的道。我不愿为了苟活,变成一个鬼。”
他是太一道的弟子。
他生前二十余年坚守的道,是诛邪除鬼,守卫大梁,保护百姓。
他本该死在房州,与同门一起,为心中坚守的道魂飞魄散。
而不是成为无家可归的鬼,游荡在岩山。
“今日本就是我在人世的最后一日……”
远处的虞庆扯着嗓子大喊:“吃饭了!”
三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去堂屋。
桌上的膳食多是野菜,无半点荤腥。
席间碗盘声交错,谢鸿渐面上带笑,频频举杯邀几人吃酒:“我原本定好的死期是十一日前。可死期前一日,兰因突然与我说,她感知到抱熹山中那九个煞鬼身上的禁制尽数消散,我便猜是太一道所为。”
他困于岩山多年,从未断绝死意。
独独在得知九个煞鬼死亡的一瞬,生了活下去的念头。
世间能彻底斩杀鬼族之人,唯姬家血脉。
他的师父姬光侯与大师姐姬珩,皆在人鬼大战中殒命。而二师姐姬璟不会贸然杀鬼,只会利用人鬼契,驱使鬼族暗中为她做事。
来者,最有可能是小师弟姬琮。
想到死前有机会见到姬琮,他强撑着活到今日。
谢鸿渐的话讲完,众人低头不语,唉声叹气。
朱砂却惊喜地看向齐兰因:“你为何会感知到他们死了?因为禁制?”
齐兰因点头算是默认:“没错。凡是我亲手施加的禁制,皆与我的灵识相通。半月前,我感知到他身上的禁制出现裂痕,知他出事。原想下山找他,但青崖的死期将至,我不敢离开……”
岂料,几日之后。
她先是感知到抱熹山中的九个煞鬼蠢蠢欲动,与她的禁制对抗。
再三日,九个煞鬼身上的禁制全部消失。
他们,似乎死了?
他指的是程不识。
听她提及自己,程不识抱拳道谢:“多谢恩人相救。”
齐兰因:“你们不必言谢,我救你们,亦有所图。那日我站在山上,远远看见那群人丢下你们三人的尸身便跑。我想着,若青崖多几个弟子,或许便不会寻死……”
谢鸿渐温柔地揽过她:“兰因,有你相伴十载,我已知足。我死后,你不用再待在岩山苦地。往后乘风好去,长空万里看山河,才不负活这一遭。”
“我失了你,如何独活?”
“兰因,我不想困住你。”
齐兰因泪流满面,掩面跑走。
谢鸿渐面露歉意,向几人坦白:“我是鬼,又非鬼。”
梅钱:“师兄,你难道不是煞鬼?”
谢鸿渐摇头:“我并无任何执念,如何成为鬼族?当年,兰因千里迢迢将已死的我带到此处,耗费大半修为帮我修补肉身让我复生。但我不能离开兰因用禁制术为我创造的这座院子,否则便会死。”
他怨过齐兰因,怨她多管闲事,执意将他复活。
可满腔怨怼宣泄后,他又陷入更深的自厌。
恨自己年少轻狂妄许白头之诺,到头来竟是他先背誓,连累了她。
那个喜欢遍游天下的齐兰因,那个喜欢四海为家的齐兰因。
因为他,被困在孤寂的岩山之巅,寸步难行。
眼角有泪划过,谢鸿渐仰头笑道:“我劝了兰因多年,她总算答应由我赴死。”
众人默契地举杯与他道别,尤以程不识最为开心:“青崖道长,我自从知晓自己成了鬼,同你一样想死。可前些日子,我曾听一位小友一言:‘做人做鬼,并无分别。你若嫌鬼族名声不好,便以善举为刃,几十年几百年,总会斩出一条青史留痕的大道来’。我想好了,等补好肉身,便下山游历,继续做行侠仗义之事。”
“程君活得比我豁达。”谢鸿渐既感欣慰,又觉好奇,“对了,不知劝你的这位小友是何人?”
此话一出,满席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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