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自一枚卵壳中苏醒,温暖而黏稠的液体包裹住全身。
静谧的黑暗中,祝吟辰微微睁开眼睛,半透明流动的液体浸入视网膜的一瞬间,她突然感到心底涌起一股无比安心的幸福。
失重的身体漂浮在这团柔软的包容中,而她的心已经沉重地坠落到了黑暗的最深处。
好想永远就这样下去,再也不要醒来。
但隐隐约约的,她耳朵里渐渐听到一些声音。
一些,无比熟悉的声音。
那是一阵喧嚣的风声,夹杂着野兽威胁的咆哮,突然响起一声女人的尖叫,紧接着过渡到翻阅书页的声音。
哗啦啦地响动着,如水龙头没关的流水声,一些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渐渐地隐入进来。
她听见母亲和父亲吵架的声音,和同学间的嬉笑声彼此呼应着,下课铃声响起,她踏在地面的脚步声逐渐变得沉重起来,瓷砖,木质地板,水泥地面……草地。
最后是海风阵阵呼啸而过。
她确实尝到了咸湿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生出无数的根系往深处侵入,心脏的位置结出了果实,散发出浓稠而苦涩的味道。
她突然很想哭。
“伊塔,伊塔。”
一双柔软的手轻轻将她抱住,指尖微凉,末端带着危险的锋芒,在危机感的潜意识深处闪烁。
“你要向何处去?”
是啊,她要向何处去呢?
她自认为是个有责任感的人,凡事都亲力亲为,尽力做到最好,几十年来从未做过对不起任何人的事。
但事到如今,无论是在虫族还是在人类当中,她都成了一个异类,一个有所隐瞒的叛徒。
是什么时候,她开始丢失了她正义的立场呢?
祝吟辰突然想起来,那个命运的夜晚。
天上的那一轮血红高悬之下,她被重伤的安提带回菌群,在彼此目光相接的一瞬间,她看到雌虫对着自己微笑,耳朵里随之传进一句话——“你的名字叫伊塔。”
名字是最短的咒。
现在想来,从那时起,她就被安提重新赋予了自由,在生而为人和生而为虫的夹缝间不断来回穿梭,成了独独属于她一个的权力。
从人类社会的钢筋水泥森林里一路走来,她的身上曾承载了无数的期盼和责任,为了人类的荣耀,为了文明的发展,为了和平的实现……她的世界被这些光辉璀璨的东西填得满满当当。
她似乎从未问过,自己想要怎么活,以及,自己内心深处真正认可的人生价值。
无论是选择成为星际特工入侵外星文明也好,帮助安提推翻旧的虫族也好,似乎都只是那两个不同语言的名字所带给她的义务,不是她自己的想法,不是她自己想要去做的事。
她可以再大胆一点吗?
说出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
祝吟辰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突然感觉周身的空间是如此地狭隘,刚刚还无比依恋的黑暗和温暖也变得面目可憎起来,将她死死地包裹住,仿佛要将她沉入水底,窒息而死。
她究竟想要什么呢?
大脑传来一阵剧痛,祝吟辰痛苦地抓住了自己的胸口,她皮囊之下包裹的心脏狂跳起来,泵出大股大股滚烫的血液,带着苦涩的味道向她的全身蔓延开来,结成一张血淋淋的蛛网,将她牢牢绑缚其中,过往的回忆在她脑海中飞快地闪现过。
“伊塔,你要做的,尽可去做吧。”
“记住,你们所向往之处,并非光明照耀之地,要用绝望作脚步,一步一步向前进。”
“我统治此地的文明结束了,你还要出去,做你骄傲的事。”
“你可用那崇高的卵巢播种,你可用那强健的躯体征服,你所要踏足之地,就是你的疆土,你所要繁衍之地,就是你的文明。”
……
“伊塔,伊塔。”
冥冥之中,那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要向何处去?”
茫茫的黑暗中,仿佛要伸出手去抓住什么东西一般,祝吟辰一边大口呼吸着,一边拼命地挣扎起来。
“我想……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一个以我的存在为生命样本,所进化的新的世界。”
“新的物种,新的自然法则,新的进化路途,要遵从我的意志诞生。”
“外面的天地,正等待着我去征服。”
这就是,她将要去往的。
似乎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那温柔的声音渐渐远去,祝吟辰感到周身温暖的液体正在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带着淡淡灰尘气味的空气。
她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白色的天花板上嵌着一盏孤零零的白炽灯,光线刺眼,祝吟辰微微眯着眼睛,躺在床上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她还在这里,独自一人的监牢。
渐感觉到腹中有些饥饿,祝吟辰扶着腰,从床上坐起身,视线转移到下身被子的时候,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闯进她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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