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五六日的光景,钱少白果然将瓶子拿了过来。雪白的瓷瓶,一看便是上好,一只能值二十文钱,然而钱少白并不肯收她的钱,只说是他家供应的。到了第十日,杜秋娘已是将香水都做完了。这日吃过不烦不久,钱少白便驾着马车上了门。“秋娘,你的香水好了么?”钱少白见杜秋娘在门口晒太阳,忙跳下马车走到她面前笑道。她的脸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色,煞是好看。“钱少爷来了,我去房里拿香水。”杜秋娘忙站了起来,见他看着自己傻笑,不禁一头雾水。“我来帮你。”钱少白跟着杜秋娘进了屋,只见王三娘和杜应贞也在房里,忙立住作了揖,问了好。待杜秋娘将放着香水的小盒子搬了出来到大堂,他才接过了手,出了门。“对了,秋娘,我爹说还要在订一批的,这些香水都是之前人家订下的,这次搬回去恐怕也留不下现货呢。”杜秋娘忙问:“那么这次要多少?”钱少白道:“三百瓶,也是十天呢。”十天只足够做一百瓶的,这玩意儿不像绢花儿可以找人帮忙,这个全靠这那些家伙一点一滴地炼出来,让别人做跟把方子交出去没有两样。“钱少爷,现在买的人多吗?都是些什么人啊?”钱少白想了想,忙一五一十道:“有四成是稍有钱的人家小姐夫人的,还有四成是那些妓院歌坊,还有二成是大户人家的人。”杜秋娘想着不对,忙问道:“怎么只有两成是大户人家的么?”大户人家的人多,也舍得花钱,这个比例不应该是这样。不管怎么说,这香水该是大户人家用的多。况且,七里镇的大户可不少。钱少白道:“听我爹说是许多大户并不知道有这个香水,还有一些是嫌弃价格便宜,觉得不好,你也知道,大户人家嘛……”杜秋娘笑了笑,听他这么一说就全明白了。大户人家自然不想自己的用度跟那些不如他们的人一个样子。“钱少爷,这十天那么多香水儿可是做不出来呢。若是客人太多不好回绝,不妨……试试提价。”“提价?”“是啊。”杜秋娘笑道:“物以稀为贵嘛。这样吧,以后我每个月给翠玉阁提供两百瓶这样的香水,价格么,番一番。”“番一番?那不是要一百八十文!我们卖出去至少二钱银子才有的赚。”钱少白瞪大了眼睛,这二钱银子买一小瓶香水,会有人买吗?杜秋娘将他的疑惑尽收眼底,笑道:“这样的,这一百瓶呢就当是薄利多销,让大家知道咱们有这个香水。后来的么,自然当做原价来卖。逢年过节的再便宜些就好了。这样我也不必那么累,钱也不会少赚。”钱少白犹豫了半晌,道:“可这个跟我翠玉阁的店规不符,我们翠玉阁向来是一口价,不变的。”“这个简单。你们在瓶子上可以挂我杜秋娘的招牌。你们照卖,其他的,我杜秋娘担着!”杜秋娘拍了拍胸脯,这挂她招牌的方式其实还有另外一层考虑,就是不至于往后自己单卖的时候不至于把以前的客人都流失掉。钱少白咽了口唾沫。他自认有经商头脑,在他爹那里也学了不少,但是杜秋娘这种方式,他还是头一回听见。哪有一家首饰店卖别人家招牌的东西的。“秋娘,这件事我要回去跟我爹商量商量。”“好。那我回房将我的想的写下来,你带给你爹看看,如何?”为了她的意思在传话中不会出现偏差,这是最好的办法。写完了信,杜秋娘便送钱少白离开。钱少白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进车门时回身问道:“秋娘,若是我爹同意了,那你准备把你的招牌叫个什么牌子呢?”“这个?我要好好想想。”杜秋娘笑道。毕竟这是刚才才有的想法,往后怎么办,她还真的没有想过。钱少白笑了笑,说了再见便进了马车。回了房,杜秋娘便进房去将银子交给王三娘。房里,王三娘正在床上做着小衣服,而旁边的桌前,杜应贞正在看书。“娘,您看。”杜秋娘将一包银子放到床上。“这么多,这有八九两银子。”王三娘和杜应贞都惊讶不已。心想不过是一点子香水罢了,也没有出什么力气,就值这么多了。“以后啊,更多呢。”杜秋娘笑着对着杜应贞道:“爹,我想要一个自己的香水牌子,您帮我想一个呢。”杜应贞放下书本,想了想,吟诵道:“我知道有葛巾香染九秋霜的句子,既然你是做的香水,不如就取染香二字。染香坊,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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