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春播在即,村里召开播种会,讨论是否要统一耕期,以便统一管理。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好事,一个老农却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大声说:“我不同意!我家的田在风口上,跟你们一个时候种,麦苗准保冻死!”
虽然经过一番解释和技术调整,最终的方案并未因他一人而改变,但他的话,被郑重地记录在了一本厚厚的麻纸本上——那本子,被命名为《异议簿》。
当晚,识字的孩子们在篝火旁,将老农的话大声朗读出来,让每个人都听见。
更奇特的变化发生了。
有人开始自发地在自家田埂的角落,立起一块小小的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此处,曾有人反对过。”
那不再是耻辱的标记,反而像一枚微小的勋章。
楚瑶闭上眼,能清晰地感知到笼罩在这片土地上的群体脑波,正在发生着质的改变。
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思维模式正在形成,她将其命名为——“防御性共情”。
人们开始在做每一个决定时,下意识地代入那个唯一的反对者。
他们会预想:“如果我是那个少数,我会希望被如何对待?我的声音,是否也能被听见,被记录,被尊重?”
一个暴雨倾盆的深夜,林逸正在灯下翻阅古籍。
屋外风雨如晦,忽然,一阵极其轻微的、被雨声掩盖的脚步声停在了他的门外。
林逸放下书卷,推开门。
门外的屋檐下,站着的正是那个名叫素微的少女。
她浑身湿透,怀里却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陶碗,碗口用芭蕉叶盖着。
见林逸开门,她有些羞怯,但还是鼓起勇气,将陶碗递了过去。
“林老师……我……我没有油。”她小声说,“但是,我有光。”
她揭开芭蕉叶,一捧晶莹的光点顿时从碗里飞散出来,如同一把被揉碎的星辰。
那是几十只萤火虫。
她捧着碗,小心地将这些雨夜里的小精灵,一只一只,轻轻倒入那盏放在门槛上的玻璃灯罩里。
灯,依旧没有被点燃。
但在那昏天黑地的暴雨之夜,无数微渺的荧光在狭小的灯罩内盘旋、飞舞、游动,将那方寸之地照得如梦似幻。
那光芒穿不透雨幕,却足以温暖一颗靠近它的心。
就在这时,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来自世界根基的裂响,顺着大地深处传来。
那声音细若冰层初绽,唯有林逸和楚瑶能够听见。
伊凡系统的低语再次浮现,这一次,不再是警告,而是一句纯粹的陈述。
“第八十六单元……开始了它的第一句‘不’。”
林逸望着灯罩里那捧流动的、鲜活的微光,嘴角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萤火入灯之后,异议之声在这片土地上渐成风气。
《异议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厚,每一次集会,总有不止一个人站出来,说着那句已经成为口头禅的“我不同意”。
孩子们朗读《异议簿》的声音,也成了村庄每晚固定的风景。
这股风潮,像破土的春笋,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
然而,林逸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那些神情激昂、争相表达“不同”的人们,眉头却在不经意间,微微蹙起。
他发现,最初那一声“不答应”时,空气中弥漫的是恐惧、是挣扎、是孤注一掷的勇气。
而现在,空气中飘荡的,却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东西。
楚瑶也感觉到了。
她向林逸描述那种感觉:“最初的共情像是一面盾牌,每个人都握着它,小心翼翼地保护那个可能成为少数的自己和他人。可现在……我感觉很多人把盾牌举过了头顶,把它当成了一面旗帜在挥舞。”
那盏萤火之灯,依旧在每个夜晚被不同的孩子添入新的光亮。
光芒似乎越来越盛,可林逸却觉得,那光,不知为何,开始有些刺眼了。
他似乎听见,在那一声声响亮的“不”的合唱中,某种更重要的东西,正在悄然变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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