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天气都已经由晴转阴,冷风骤起,眼看着似要下雪,黄岐终于姗姗来迟。
黄岐这人做事大概习惯于直入正题,彼时雁惊寒正在屋中烤火,眼看着她裹着一身寒气进门,本有意先让人歇息片刻,熟料这人将医厢一放,便以眼神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既然她这个治病的比他这个病人还急,雁惊寒自是乐意,二话不说伸出手去。
在聚海帮中时,黄岐本就已替他看过一次,只是时间匆忙,未及细说。因此这次只稍作确认后,她便径直朝雁惊寒道:“想必雁楼主心中有数,你所中之蛊比之胡姑娘更深更重,且因着楼主内功深厚,这蛊虫的威力也非同一般。”
十一一直站在雁惊寒身后,闻言立时皱了皱眉,表情凝重,雁惊寒却是一派云淡风轻,收回手将袖口整了整,点了点头问道:“那么请问神医,胡姑娘现今如何了?”
他不问胡若眉身上之蛊是否已除,却只问“如何”二字,好似早已料到这蛊虫现下是无法根除的。
果然,黄岐闻言,看了看他,倒也并不觉得自己号称神医却对病症无从下手,是一件多么丢脸之事,神情坦荡道:“此蛊邪门诡异,若是强行拔除,轻则内力尽失,重则伤及性命,黄某现今亦是无能为力。”
若是换了旁人,即便心中再如何清楚,只怕面对“神医”也多少会抱着一点不切实际的期望。雁惊寒倒是一如既往接受良好,只仍旧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在听,面色不变地等着黄岐继续说下去。
黄岐见状,脸上意外之色一闪而过,原本不知在医厢中捣鼓什么的手也不由得顿了顿。她视线扫过不动如山的雁惊寒,又看了看他身后明显欲言又止的十一,终于忍不住道:“雁楼主倒是不急。”
雁惊寒闻言,反倒勾起嘴角笑了笑,面朝她一派轻松道:“在下之所以不急,自是因为相信神医之能。”
黄岐见状,也不理他这番名为恭维实为试探之话,开门见山道:“具体解蛊之法,在下恐怕得亲自走一趟南疆方能有所获,但是眼下雁楼主有两个选择,”说罢,也不待雁惊寒回话,只见她从医厢中掏出一个白玉盒子,打开放在雁惊寒面前,露出里边挂着几颗白色小花的草药,接着道,“此乃寒冰草,长于极北高山之上,性寒凉。金蚕蛊生于南疆,喜热畏寒,此草正好与之相克。”
雁惊寒抬眼扫过,见那玉盒冒着凉气,显然也是一块寒玉无疑。只是此玉晶莹剔透,显然比放置“玉蝉”那块更为难得。尤其置于其中的寒冰草,看上去竟仍旧栩栩如生。
黄岐见他看过,又将盖子原样封上,似乎怕这草坏掉似的。果然下一刻,便听对方道:“此草遇热即死,但却可使人经脉寒凉,异于常人,”顿了顿,她看着雁惊寒,继续方才的话题道:“这其中一个选择便是在下以银针之法,将此蛊困于楼主关元穴之中。关元穴乃人体湿气汇集之所,本就于蛊虫不利,再借助寒冰草之效,虽不可将其彻底杀死,但亦可降低其活性,使其轻易不得作乱。”
雁惊寒听罢,没有错过这“轻易”二字。但他并不急着发问,只静静听着黄歧将话说完:“这第二个选择,便是如楼主如今这般,将内力封锁,直至彻底解蛊。”
话音落地,雁惊寒手指微动,已毫不迟疑问道:“请问神医,若是第一种法子,在下内力用至几层会致使蛊虫作乱。”
黄歧闻言,并不意外,好似早已料到他会作何选择,只稍作权衡便道:“胡姑娘几可用至十层,若是雁楼主,八层之内,应当无虞。只是若使用过久,则难免刺激此蛊,怕会有些不好过。”
八层?雁惊寒闻言,已是一喜。他先前在楼中与十一对招,只是将内力稍稍提至七层,便已立时有走火入魔之兆,令他不敢再动,更别说近段时日情况愈加严重了。
黄岐此言,无异于给了他一颗定心丸,让他今后免于束手束脚。
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要知习武之人,内力每涨一层便是与先前全然不同的境界。更何况以雁惊寒内力之深,即便只发挥八成实力,已足以令这武林中绝大多数人不敢近身。
因此,他只稍作考量,便已站起身来,朝黄歧躬身一礼道:“如此,便有劳神医了。”
黄岐见状,连忙伸手虚扶了一把,扫了一眼屋中火炉,又确认般问道:“雁楼主可想好了?一旦采用此法,则直到解蛊之前,都得定时服用寒冰草所制之药。时日已久,寒毒必然入体,届时楼主只怕比如今还要畏寒数倍。”
雁惊寒听罢,却是笑了笑,心照不宣般道:“方才神医特意将此草给在下一看,不就已尽提醒之责?在下主意已定,多谢神医相助。”
见状,黄岐也不再多说,只让雁惊寒依她列出的方子备好药材,再给她安排几名下人帮手,如无意外,明日便可着手治疗。
雁惊寒一一应下,眼看着黄岐已拎起医厢走到门边,想了想,还是问道:“神医,雁某有一事不明,还请神医解惑,”顿了顿,见对方停下步子,他坦言道,“雁某自问不算什么好人,敢问神医为何愿意帮在下诊治?”
他这句话虽未言明,但说的是什么意思想必黄岐心如明镜。
然而她的反应却有些出乎雁惊寒预料,只见黄岐闻言,连眉头都不曾动一下,听完这话便继续朝外走去,不假思索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人人心中皆有自己的标尺,黄某自问非仙非圣,担不起这断人好坏的重任,便只随心而为。”
好一个随心而为!雁惊寒闻言,心中一动。暗道她这番话说得云淡风轻,好似只是回答一个不起眼的小问题,然而若是让济世堂那帮老学究听了,只怕要指着她鼻子大骂离经叛道、不遵祖训。
念头转过,他想起黄岐无论如何也不愿接任济世堂堂主之位,只怕多少也与此有关?
此人天赋卓绝又兼心性坚定,行走世间,全然凭本事立身。以女子之身撑起济世堂百年威望,不问名利于形,但求顺应本心,自是一派坦荡从容,更遑论在意他人眼光。如此铮然傲骨,就连雁惊寒也不禁对她生出几分敬意来。
接下来五日,雁惊寒可谓真正体会了一番什么叫“寒凉入骨”。
除了每日三顿服用寒冰草所制汤药外,晚间他还得定时药浴半个时辰,药引自然也是那寒冰草。且为着不损药性,雁惊寒只能将自己泡在冷水中。若不是每日沐浴前已提前将穴道解开,有内力护体,只怕这蛊虫还没除,他自己便先冻出病来了。
寒冰草亦不愧“寒冰”之名,如此这般,过了几日后,雁惊寒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亦好似种下了寒冰一般。
那冷好似从骨头缝里生出来的,源源不绝、由内而外蔓延至全身,非外物所能缓解。随着药效渐显,他手冷脚冷的症状更是日益加重,身体几乎只要一离了火便热不起来。
晚间睡觉时,刚开始有汤婆子暖着还可,到了后半夜,汤婆子凉了,他便也冻醒了。
十一发现后,只好到了时辰便替他将汤婆子换了,又往屋内加了几盆炭火,整日整夜的烧着。到了第二日白天更是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两张白狐狸皮缝制的褥子,一张替他垫在床上,一张则替他压在被子上头。
如此这般,雁惊寒每日躺在床上,便觉自己躺进了一个毛绒绒的窝里,倒也还算绵软舒适。
今日已是最后一日,雁惊寒正闭目坐在浴桶之中,一边按照黄岐叮嘱之法细细调息,一边抵御经脉中泛起的一阵阵针扎般的刺疼。
他这人平日里看似讲究甚多,到了这种时候,却反而有着超乎寻常的坚毅,一连五日过去,竟也不曾露出丝毫痛苦之色,只是脸色不可避免的有些苍白。
眼看着时辰渐到,雁惊寒调息完毕,方才睁开眼睛,却突然神色一变,一只手猛然用力扣住浴桶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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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穴道之类,可能名字是真的,但其他都是我瞎编的哈,日常评论和投喂
下一章,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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