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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0章（第1页）

弘畅是允祕的长子，乾隆怔了一下，笑道：&ldo;你虑得太远了，哪里一度露水风流就招出许多麻烦呢？这种事出来，家里也只有掩住，再没有张扬的道理。爹娘的事儿子管那么细么，子不言父母之过，他敢胡来，朕就能惩治他！&rdo;乌雅氏下意识地抚了一下腹部，她已经两个月没有来经癸了，很疑是肚里已经有了，听乾隆这般说，自然心里暗喜，口里缓缓说道：&ldo;皇上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我盼有个儿子比谁的心都切呢‐‐只您这么忙，宫里又这么大规矩，也不知哪年哪月才得再见皇上一面……&rdo;说着，垂下泪来。

&ldo;看看，又来了不是？&rdo;乾隆笑道：&ldo;你进宫尽容易的，来了告诉秦媚媚一声知会了，朕就能安排见面的事儿。朕惦记着你，没听人说&lso;侄儿想婶子，想起一阵子&rso;，哪阵子想起来，也有旨意给你的。&rdo;乌雅氏流着泪&ldo;扑哧&rdo;一声笑出来，说道：&ldo;皇上可真逗‐‐那叫&lso;外甥想婶子，想起来一阵子&rso;！说的也不是这种羞人事……&rdo;她凝眸望着乾隆，轻声轻语说道：&ldo;我听人家说随赫德在西边带兵，逮了个标致大美人儿献给皇上，是回回人，人叫&lso;香姑娘&rso;，就要送进京了。说是比一比，宫里这些女人都成了烧火棍，皇上可别……忘了我这炉子外头的煤核儿罢？&rdo;

这件事是有的，只乾隆想不到外头是这般传言说话，思量着慢慢说道：&ldo;说朕多情是有的，说朕好色朕断然不受。你与朕来往不能犯妒忌，这些话定必是宫里那些妾妃们添油加醋说出去的。这个女子确是西域人，论起来和霍集占兄弟还沾亲。她父兄都是深明大义的人，随赫德打到叶尔羌。她的叔叔和哥哥举兵协同官军平叛，立了不小的战功，朕封了台吉的。她进宫不同于其余嫔妃，是他父兄表明心向中央不肯割裂中华疆土的赤忠心迹。朕还没见这个女子，但无论妍艳，进宫就要封贵妃，表彰她族部这份忠敬，朕也用的是怀柔仁爱之心，这和其他女人不同。后妃们谁敢妒忌，说三道四，朕不但不受，也是不容的‐‐要有人再和你说起这话，你就把朕这话传出去。&rdo;&ldo;皇上一说我就明白了。&rdo;乌雅氏道：&ldo;是和亲的意思，有点像昭君出塞？不过这是昭君入塞。蛮好的一件事！&rdo;乾隆一笑，说道：&ldo;说的好！昭君入塞‐‐那和出塞大义一样，意味有点不同，断不至于孤雁黄沙飘萍凄凉，那么悲悲切切的。&rdo;

这几句话说得意味深长，乌雅氏听得似懂不懂，合掌笑道：&ldo;阿弥陀佛，堪堪的我才明白了。这个娘娘进来，是朝廷的大喜事嘿！我还听人说要立太子了，这可不是双喜临门！&rdo;

&ldo;立太子？&rdo;乾隆本来已经要走，在椅上一跌又坐了回去，问道：&ldo;你听谁说要立太子，立谁当太子？&rdo;说着，恰见王廉在外佛堂门口一探头，摆手道：&ldo;有事再等一会奏！&rdo;

他言语虽不是厉声厉色，这么着郑重其事，乌雅氏已经吃了一吓，脸上带着笑容，已是加了警觉，说道：&ldo;主子，是不是我说错了话？就错了我也是无心的……我是听家里下人说的，问他们哪里听来，他们说是老公（太监）们往府里送药闲聊带出来的言语，有时也派人进宫领赐接赏，风言风语说哪个阿哥爷要升太子……我都不大留心‐‐&rdo;&ldo;哪个阿哥？&rdo;乾隆截住了她话问道。大约因心里震惊，说话得突兀，乾隆自己也觉得了，一笑道：&ldo;啊‐‐你别惊慌。你并没有错。这种话本不该传到你那里，你听见了奏朕，朕还要赏你呢！&rdo;说罢面带微笑凝视着她。

&ldo;我真的就知道这些。&rdo;乌雅氏咬着下唇，认真地回想着说道，&ldo;只说是闲话，这耳朵进来那耳朵出去的，并没有认真‐‐当时我也问家人，是哪个爷要升了？他们也都稀里糊涂的，只说有这个风儿。我傻里叭叽的也不晓得干系大，方才信口就说出来了。万岁爷要查，我回去一个一个拷问他们！&rdo;乾隆摇头道：&ldo;朕在宫里也听到了这个&lso;风&rso;。不要查‐‐一查就叨登得满城风雨，皇阿哥就谁也不用想安生了。要是偶然听到是谁造作谣言，密奏朕就是了。不言声见怪不怪的，慢慢和息了也就罢了。&rdo;说着起身来，转到乌雅氏身边，拧了一下她脸蛋，笑道：&ldo;不要想这件事了，&lso;傻里叭叽&rso;的人就最有福。勤着点进宫给老佛爷请安说话，啊？&rdo;乌雅氏一笑，缓缓下跪，看着乾隆出去了，恍惚之间，犹如做了一场奇怪的梦。

乾隆在小佛堂与乌雅氏春风一度，出来但觉浑身松泰脚步轻快。见王廉兀自守在钟粹宫外门口，便问：&ldo;是外头有什么事要奏么？&rdo;王廉哈着腰道：&ldo;方才军机上头纪昀送进来几份折子节略1。皇后娘娘也有懿旨，问皇上在养心殿不在，说有事要奏皇上裁夺。&rdo;乾隆问道：&ldo;你怎么回话的？&rdo;‐‐

1节略：指巨工奏事，为皇帝阅读方便，将文件摘要录出备览。

&ldo;奴才说万岁爷在小佛堂给二十四爷、王爷和傅恒拈香求平安。&rdo;玉廉赔了小心回道：&ldo;未初烧好了高香就出来。&rdo;乾隆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ldo;嗯&rdo;了一声，一头往翊坤宫走，一头说道：&ldo;朕去见皇后，叫王八耻他们过来侍候。你去军机处叫高云从把节略送过来。&rdo;说着，已到体和殿前诩坤宫门口，已见那拉皇后的贴身侍女菁儿迎了出来。乾隆不待她行礼，一笑入内，经过琉璃照壁，又穿一带花糙暖房，便听皇后说话的声气，都像是正在给皇子们告戒什么：&ldo;……指的这几个丫头，都是上三旗里选出来的。你们不是寻常王子公孙，金尊玉贵天下第一。皇上常说人惟自重，夫然后人重之，人惟自侮，然后人得侮之。福晋就是福晋，侧福晋就是侧福晋，和一般人家一样，讲究的是各安其分各就其位。你们除了福晋、侧福晋，下头姬妾少的也有五六个，还没有个辰足，除了丫头老婆子，还有叫戏子，弄那些事我都说不出口！一则是坏了自己名声儿，叫人瞧不起，一则也伤了身子骨儿，几下里不落好儿，何苦来！&rdo;乾隆听着后头几句，像煞是数落自己，一怔之下，才想起那拉氏昨天奏过，要从入宫秀女里选几个稳重些的指给阿哥们作侧福晋。这是阿哥们进来谢旨的说话了。只一笑，跨步进了殿中，果见除了颙琰，颙琪、颙璇、颙瑆、颙璘几个都在，一个个微笑拱立在正殿偏柱下，恭敬听皇后训话，见乾隆进来，几个阿哥收起笑容提袍跪下了，皇后从座中款款立起，笑道：&ldo;皇上来了。&rdo;就请乾隆坐了自己座儿，自坐了侧边雕花磁墩上，说道：&ldo;昨个儿告诉过您的，指那几个丫头给阿哥。这都不是寻常人家姑娘，都是上三旗老人家的，怕他们委屈了人家，叫进来叮嘱几句。&rdo;

乾隆接了宫女捧过的参汤呷了一口，把碗放在桌上，隔门见王八耻一干人已赶到，叫进高云从要过奏章节略放在案上，这才说道：&ldo;皇后的话朕在外头听了，都是一片婆心，谆谆至理名言。里边说的&lso;自重&rso;二字，更要着意体味。有句俗话说&lso;篱笆扎得紧，野狗钻不进&rso;，你们生在皇家，与生俱来的福，只要自家慎独守礼，再没有什么无妄之灾招惹得来。&rdo;他觉得顺这个话题，很可以说说谣传太子的事，想了想只能点到为止，因放慢了话说道：&ldo;既然各自都分了差使，就要把心思都用在读书和办差上，少和外官有那些不三不四的来往，少听些不三不四的风言风语，外头和宫里有些个希图富贵党援攀结的小人也就收了非分之想。务外非君子守中是丈夫，纵观古今宫闱中父子间离群小倡乱，你不要怪小人拨弄是非，仔细体察那父子相疑兄弟阅墙的缘由，都打不能持正而来。你篱笆扎得不紧，野狗进来狂吠咬人，就上下不得安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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