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解释,没有多余的言语。
沈矜雪顺从地,几乎是麻木地,就着老人枯瘦的手,小口吞咽着那苦涩到极致的液体。
药汁滑过喉咙,带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热流,这陌生的苦味,这简陋的茅屋,这不知名的老妪,成了她沈矜雪“死后”的全部世界。
那个金尊玉贵的国公府嫡女,那个满腹算计的沈矜雪,真的死在了那辆冰冷的马车上。
活下来的,只是一个不知前路在何方的空壳。
老妪沉默寡言,却有一手神乎其技的医术。
在她的照料下,沈矜雪胸口的致命伤竟奇迹般地缓慢愈合。
能下地走动时,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对着老妪深深一拜。
没有问姓名,没有问来历,有些恩情,问出口便轻了。
老妪看着她,只缓缓道:“走吧。往南,暖和些,伤好得快,这世间路,远着呢。”
一个破旧的粗布包裹被塞到她手中,里面是几块干粮和一小串铜钱。
沈矜雪再次深深一揖,转身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柴门。
门外,是早春清冷的阳光,照着一条蜿蜒向远方、尘土飞扬的官道。
她紧了紧肩上单薄的包裹,迈出了第一步。
身后,那间救了她性命的简陋茅屋,连同那个谜一般的老妪,很快便隐没在初生的草木和起伏的山峦之后。
没有目的,只有老妪那句往南的指引。
她不再是沈矜雪,只是一个面容苍白、沉默寡言的过客。
她曾在江南水乡的烟雨里,替人浣洗过堆积如山的粗布麻衣,冰冷的河水浸泡得十指红肿开裂。
她曾在边陲小镇的驿道旁,支起过一个小小的茶摊,用廉价的粗茶换取微薄的铜板,听着南来北往的商旅谈论着遥远京都的风云变幻。
偶尔,那个名字会不经意地飘入耳中——“顾公子”、“侯爷”……
她握着粗瓷茶碗的手会微微一顿,随即垂下眼,用布巾用力擦拭着油腻的桌面,仿佛要将那名字连同心底翻起的微澜一同抹去。
她爬过险峻陡峭的山岭,山风呼啸着穿过她单薄的衣衫。
她赤脚趟过湍急冰凉的溪流,脚下的卵石硌得生疼。
烈日将她曾经白皙细腻的肌肤晒成一种粗糙的麦色,风霜在她眼角刻下了细微的痕迹。
那个金玉堆砌、满腹诗书才情的沈矜雪,被跋涉的风尘、生存的艰辛一点点打磨殆尽。
只有那双眼睛,在洗尽铅华之后,沉淀下一种近乎透明的平静,像深秋无风的潭水。
她不再刻意回避关于顾川的消息,只是听着,像听着一个遥远故人的故事,无悲无喜。
那个名字,连同与之纠缠的所有过往,算计、赐婚、家破人亡、穿心一剑,似乎都被她尘封在灵魂最底层的某个角落,落了厚厚一层时间的灰。
偶尔午夜梦回,心口那早已愈合的旧伤会隐隐作痛,提醒她那段血肉模糊的真实。
她只是翻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等待天明。
……
又是一年深冬。
走遍大江南北后,这一次,她已走到了大衍极北的苦寒之地。
天空是铅灰色的,沉甸甸地压着苍茫的雪原。
寒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刀子般刮过脸颊。
她裹紧身上那件打了无数补丁、早已辨不出原本颜色的棉袄,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厚厚的积雪中。
雪渐渐大了。
密集的雪片无声地飘落,覆盖了来时的足迹,也模糊了前路。
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集镇轮廓,几缕灰白的炊烟在风雪中艰难地升起,成了这白茫茫天地间唯一的活气。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拖着冻得麻木的双腿,走向镇口那间挂着破旧酒旗的食肆。
刚在门口抖落满身的积雪,一股混合着炭火、食物香气和人身体味的暖烘烘气息便扑面而来,几乎让她打了个趔趄。
里面人声嘈杂,挤满了躲避风雪的脚夫和行商。
她找了一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要了一碗最便宜的素面,几个粗粝的杂粮馒头。
面汤的热气熏着她的脸,带来一点虚假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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