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性核心诞生的第三个月,宇宙开始出现“记忆倒流”。
最初是银河系中心的一颗古老脉冲星,它的辐射信号里突然混入了一段不该存在的信息——那是铁山在补天时,回头说的那句“火锅别忘了”。但这段信号不是现在发出的,是五年前发出的,只是现在才抵达地球。根据光速和距离计算,信号应该在五年前就被观测到,但它迟到了。
紧接着,猎户座大星云里的一颗新生恒星,在诞生的瞬间就进入了超新星爆发的末期状态——不是未来走向这个状态,是直接从诞生跳到了死亡,中间几十亿年的演化过程被跳过了。更诡异的是,在它爆发后留下的残骸里,天文学家检测到了……生命迹象。不是现在的生命,是这颗恒星本应在几十亿年后孕育出的文明的痕迹,提前出现在残骸中。
“因果律在紊乱。”学院的天文观测中心里,陈星野盯着满墙的全息数据流,声音干涩,“不是普通的时空扭曲,是更深层的——因果关系本身在解耦。结果跑到了原因前面,未来渗透进了现在,甚至连‘可能性’都在被重新排序。”
林远站在他身边,记忆共鸣义肢的表面不断闪烁着警告的红光:“我在深层意识中感知到了……‘空洞’。不是负情感体那种情感空洞,是更根本的东西——‘因果空洞’。就像有人在时间线上打洞,让过去、现在、未来的连接变得脆弱。”
王雨推门进来,脸色比几天前更加苍白:“学习者文明发来紧急通讯。他们的母星系统出现了大规模‘历史回响’——已经灭绝的物种突然重新出现,但呈现的是它们进化到最终阶段的样子;远古的城市废墟上浮现出未来文明的投影;甚至连语言都在退化,成年人在一夜间忘记了复杂的词汇,只会说婴儿般的单音节。”
她顿了顿:“更可怕的是,归乡者那边……有些个体开始‘未完成化’。不是死亡,是退回到‘未发生’的状态。一个水晶蜂巢的成员,突然变回了一团无序的原始能量;一个刚刚学会笑的气态生命,重新变成了冰冷的电磁风暴;甚至有一个星球意识,退化成了一堆混乱的地质数据。”
陶小乐从观测窗前转过身。十七岁的他,身体依然保持着半透明的可能性状态,内部无数个“可能的自我”在缓慢流转。胸口的灰色印记稳定地旋转着,像宇宙新生可能性的微型投影。
“因果蛀洞。”他轻声说,“可能性核心的诞生,在宇宙的因果结构上撕开了裂缝。就像在一个绷紧的网上加了一个重物,网开始变形,有些地方被拉得太紧,有些地方出现了破洞。”
他调出一段由可能性核心直接感知的数据流——不是图像,是纯粹的因果关系图示。
图中显示,宇宙的因果链原本是一条条清晰的时间线,从过去指向未来。但现在,某些节点上出现了“蛀洞”——不是物理蛀洞,是因果层面的空洞。蛀洞在吞噬因果关系:当一个事件发生,它的“因”可能被蛀洞吸走,导致这个事件变成无源之水;或者一个“果”被提前拉到“因”前面,造成逻辑悖论。
“可能性核心容纳了所有未发生的未来,所有‘如果’和‘可能’。”陶小乐解释,“但这个容纳过程,给因果结构带来了无法承受的负载。就像一个人的大脑同时想象亿万个平行人生,思维会过载、会混乱。宇宙的因果思维,现在就在过载。”
陈星野推了推眼镜——新眼镜是用记忆之树的透明树脂做的,镜片里能看到微小的可能性光点在流动:“也就是说,我们解决了负情感体的问题,但引发了更根本的问题?”
“对。”陶小乐点头,“负情感体是宇宙的免疫反应,试图清除情感这个‘异物’。可能性核心是我们应对免疫反应的方式——通过容纳所有可能性,让宇宙无法彻底否定任何存在。但这相当于给宇宙的因果系统安装了一个……无限分支的插件。系统处理不过来了。”
全息屏幕突然闪烁。
一个紧急通讯窗口弹出,画面里是学习者文明的首席智者——他现在是一棵发光的思维树,树干上流淌着情感色彩,但此刻色彩在剧烈波动。
“陶小乐,”思维树的声音直接在所有人意识中响起,“我们的母星……正在‘去因果化’。事件正在失去关联性:太阳升起不再是因为地球自转,而是随机发生;植物生长不再需要阳光和水,有时凭空出现,有时凭空消失;甚至思维本身都在失去逻辑链条,一个念头产生,但想不起为什么产生。”
画面切换,显示学习者母星的实况。
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城市建筑不再遵循物理规律,有些飘浮在空中,有些一半埋在土里一半露在外面。街道上,行人走路不再需要移动双腿,而是像幻灯片一样从一个位置瞬间切换到另一个位置。天空中的云朵呈现出几何图形,但图形在不断变化,没有任何规律。
最可怕的是生命体。
一个学习者个体正在经历“因果分解”:他的左手突然变成了婴儿状态,右手却是老年状态,躯干停留在青年,而头部……正在同时呈现所有年龄段的样子,像无数张脸叠在一起。
“因果蛀洞正在从母星系向外扩散。”思维树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按照……扩散速度……三十个地球日……将抵达……太阳系……”
通讯中断。
观测中心里一片死寂。
“三十天。”林远的声音嘶哑,“比负情感体快十倍。”
王雨握紧拳头:“我们能做什么?可能性核心不是解决因果问题的工具吗?”
“可能性核心本身就是问题的一部分。”陶小乐轻声说,“它容纳了所有可能,但也破坏了因果的确定性。就像一本写满了所有可能情节的小说,但没有任何一个情节有明确的因果关系,读者会看不懂,宇宙也‘看不懂’。”
他走到全息星图前,看着那些正在扩散的因果蛀洞标记——红色的光点,像伤口一样在宇宙的因果网络上蔓延。
“我们需要修复因果。”他说,“不是用可能性去覆盖,是用……锚点。用确定的存在,去稳定因果链条。”
“什么锚点?”陈星野问。
陶小乐转过身,胸口的灰色印记开始加速旋转。
“记忆。”他说,“不是可能性记忆,是确定发生的记忆。是那些已经发生、不可更改、有明确因果联系的事件。铁山补天,陶乐化作巨茧,启明种花,三百志愿者牺牲,我们在圣殿播种……这些已经确定的历史,是宇宙因果结构的‘骨架’。只要骨架还在,因果蛀洞就无法彻底分解整个结构。”
他顿了顿:
“但记忆本身也在被蛀洞影响。学习者母星上,有些人已经开始忘记自己是谁,因为他们的‘过去’被蛀洞吞噬了。我们需要……加固记忆。让它们变得足够坚固,能抵抗因果侵蚀。”
“怎么加固?”王雨追问。
陶小乐闭上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时,眼中倒映的不是现实,是所有可能性中的历史——亿万个平行宇宙里,所有已经确定发生的瞬间。
“我要进入因果蛀洞。”他说,“不是像上次那样成为可能性,是成为……因果本身。用我的存在,去填补那些空洞。用我已经确定的过去,去锚定正在崩塌的现在。”
林远第一个反对:“不行!小乐,你现在已经是半可能性的状态了,如果再进入因果层面,你可能……可能彻底失去‘确定性’。你可能不再是你,可能变成纯粹的因果概念,可能——”
“可能回不来。”陶小乐替他说完,语气平静,“我知道。但如果因果结构彻底崩溃,整个宇宙会变成一团混乱的、无关联的事件集合。太阳可能突然变成冰淇淋,时间可能倒流又正流,甚至‘存在’这个概念都会失去意义。到时候,火锅不会辣,星星不会眨眼,我们不会记得彼此是谁。”
他看着王雨,看着林远,看着陈星野,看着观测中心里所有人。
“铁山叔叔教过我,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男孩——不,已经是青年——的嘴角扬起一个熟悉的、憨厚的弧度,像铁山在笑,“因为火锅还等着我们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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