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因为密集水晶的层层折射,变得光怪陆离,扭曲变形。有时穿过一片深紫色的晶簇,整个世界仿佛都笼罩在一片不详的暮色之中;有时踏入亮黄色的水晶区,刺目的光芒几乎让人睁不开眼,连影子都变得淡薄模糊。
脚下的水晶砂砾变得更加厚实,踩上去发出的“沙沙”声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每一步都在宣告着他们的闯入。空气中那股躁动的能量感无处不在,像无形的潮水般冲刷着他们的感知,试图干扰他们的判断,撩拨他们体内能量的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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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寂能清晰地感觉到,右臂内的能量流在这种环境刺激下,变得更加活跃,甚至隐隐传来一种渴望——不是对“生命枝芽”那种滋养的渴望,而是对之前战斗中那种能量碰撞、对吞噬、对释放毁灭的渴望。
他紧紧抿着嘴唇,用强大的意志力压制着这股源自力量本能的躁动。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不仅仅是因为警惕环境,更是因为与自身内在阴影的对抗。
他忍不住会想,如果彻底放开对这力量的束缚,会怎样?是否就能轻易碾碎这些潜藏的掠食者?是否就能更快地找到地脉异常的源头?
但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强行掐灭。他见识过被力量彻底吞噬的下场——无论是“摇篮”核心那疯狂的混沌集合体,还是那些只剩下杀戮本能的噬骸者。那是一条不归路。
必须掌控它,而不是被它掌控。
他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如同在悬崖边行走,小心翼翼地在使用力量与沉溺力量之间维持着危险的平衡。
璃似乎也感受到了苏寂身上那股不同寻常的、内敛却危险的气息。她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侧,圣辉徽章的光芒始终稳定地散发着,如同黑暗中一盏温暖的、指引方向的孤灯,也像是在无声地提醒着他,光明的存在。
7-AlAlpha则如同最忠诚的哨兵,沉默地履行着职责,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理性与秩序的象征。
三人便在这样一种沉默而紧绷的氛围中,艰难地向着丘陵深处推进。不知过了多久,天空那永恒的光芒似乎也黯淡了几分(或许是心理作用,或许是进入了某种能量遮蔽区),周围的环境逐渐变得更加昏暗。
水晶柱的颜色开始偏向深蓝、暗紫和墨绿,散发出的光芒不再耀眼,而是如同鬼火般幽幽闪烁。地面的水晶砂砾中开始夹杂着更多黑色的、仿佛被烧灼过的碎晶,空气中那股躁动的能量感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滞的、带着腐朽气息的冰冷。
他们仿佛正从一片活跃的能量场,步入一片能量的坟场。
“我们正在接近一片高能量惰性区域,”7-AlAlpha的扫描光束在昏暗中划出幽蓝的轨迹,“能量读数极低,物质结构稳定性高,但……检测到微弱的、异常的能量残留信号,与之前的地脉扰动有低度相似性。”
苏寂心中一凛,终于……接近目标了吗?
他示意队伍停下,自己则缓缓闭上双眼,将全部的感知沉入脚下的土地,通过守望者契约,去倾听那来自地底深处的回响。
屏蔽了周围环境的干扰,将精神凝聚到极致。
起初,只有一片死寂。仿佛这片土地的能量已经彻底枯竭、凝固。
但渐渐地,在那无边的沉寂深处,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深邃的脉动。
不同于之前那转瞬即逝的、充满爆发力的涟漪,这脉动缓慢、沉重,带着一种亘古般的沧桑与疲惫,仿佛一颗濒临停止的、巨大无比的心脏,在无尽的黑暗地壳深处,艰难地、间隔漫长地……搏动着。
每一次微不可察的搏动,都牵引着周围极其广阔范围内的地脉能量,产生一种近乎悲鸣般的、低频率的共振。
就是它!
苏寂猛地睁开眼,瞳孔在昏暗中收缩。他指向一个方向,那里是丘陵地势最低洼之处,一片尤其黑暗、连幽光水晶都极其稀少的区域。
“在那边。”他的声音低沉而肯定,“地脉异常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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