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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江南宴血宴篇供奉局惊变（第2页）
高俅的怒吼声如同九天惊雷，震得整个宴厅嗡嗡作响，梁上那盏最大的波斯水晶宫灯再也支撑不住，“哗啦”一声巨响，带着无数水晶碎片和那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轰然砸落在地，摔得粉碎！珠玉四溅！
高俅猛地展开手中那卷明黄色的绫帛圣旨！刺目的明黄底色上，“贪赃枉法”四个朱砂大字殷红如血，力透纸背！紧随其后的“勾结西夏”四字，“夏”字的最后一捺，更是被御笔拖得极长极锐，如同出鞘的利剑，直指人心！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圣旨两端的玉轴！左端玉轴之上，赫然镶嵌着一枚狰狞咆哮的西夏狼头金徽！右端玉轴，则嵌着一只振翅欲飞、目光锐利的金国海东青纹章！这圣旨本身，就是最致命的指控！
“不——！少保救我！！”李彦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绝望！他手中的祖母绿拂尘柄承受不住他瞬间爆发的惊恐力道，“啪”的一声脆响，竟炸裂开来！他如同溺水之人看到最后一根稻草，不顾一切地扑向端坐如山的蔡攸！
然而，就在他扑出的瞬间，他宽大的猩红蟒袍后襟，竟鬼使神差地被那名领舞的波斯美人急速旋转时甩动的金铃细链死死缠住！他一个趔趄，身形猛地一顿！
高俅眼中寒光爆射！镔铁长剑如同毒龙出洞，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瞬间出鞘！剑光如匹练，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嗤——！”
剑锋精准无比地扫过李彦头顶那顶象征内廷高位的鎏金梁冠！梁冠如同豆腐般被一分为二，跌落尘埃！
剑势未绝！冰冷的剑尖如同毒蛇的信子，瞬间刺入李彦因惊恐而大张的咽喉！
“噗——！”
一道殷红滚烫的血箭，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足足喷溅出三尺多远！滚烫的鲜血，如同泼墨般，狠狠溅射在最近的那扇琉璃屏风之上！屏风上微刻的《韩熙载夜宴图》中，那些正在翩翩起舞的仕女身影，瞬间被浓稠的鲜血覆盖、浸透！烛光透过血雾照射，屏风上的舞姬顿时化作一道道扭曲、狰狞、触目惊心的血影！奢华的夜宴图，瞬间沦为血腥的修罗场！
“抄家！片甲不留！”高俅的声音冰冷如九幽寒冰，剑尖上，一滴粘稠的血珠缓缓滴落，砸在金砖地面上，绽开一朵小小的血花。
随着他一声令下，早已蓄势待发的三万禁军如同出闸的猛虎，轰然涌入！铁蹄践踏，刀枪挥舞！那株价值连城的丈高珊瑚树，被沉重的铁靴无情地踏碎，枝断杈折，镶嵌其上的七颗夜明珠滚落满地，被无数铁蹄踩入污泥！巨大的翡翠酒海被长枪粗暴地挑破，琥珀色的琼浆混合着李彦尚未冷却的鲜血，在地面上肆意横流，汇聚成一条散发着浓烈酒气与血腥味的污浊溪流！那十二扇精美绝伦的琉璃屏风，在禁军重锤的轰击下，如同脆弱的蛋壳般纷纷碎裂！然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屏风碎裂后，其夹层之中，竟如雪片般掉落出成卷成卷的羊皮纸密函！羊皮纸上，赫然盖着狰狞的西夏狼头火漆印！此刻，这些象征着背叛的密函，正被流淌的鲜血迅速浸透，狼头印记在血污中显得愈发狰狞可怖！
混乱之中，几滴滚烫的鲜血飞溅而起，落在了蔡攸玄色蟒袍的袖口之上，如同雪地点缀的几朵红梅，分外刺眼。蔡攸却恍若未觉，他甚至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他伸手，极其自然地搂过那名因惊吓而花容失色、瑟瑟发抖的领舞波斯美人。他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轻轻抹去溅在她精致锁骨上的一滴血珠，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玩味：“美人受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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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那名有着琉璃般湛蓝眼眸的舞娘，突然排众而出，在满地狼藉与血污中，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她双手高高捧起一个鎏金錾花的精致宝盒，缓缓打开。盒内衬着黑色天鹅绒，上面静静躺着两枚鸽卵大小、浑圆无瑕、通体散发着神秘幽光的黑珍珠！珍珠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天然形成的、如同龙鳞般的玄奥纹路，两枚珍珠的纹路相互呼应，竟隐隐构成一幅“双龙戏珠”的天然奇观！
高俅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瞬间锁定宝盒！他的剑鞘带着凌厉的风声，猛地横挡在蔡攸与宝盒之间，声音冰冷如铁：“此乃通敌罪证！当封存缴库！”
蔡攸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睥睨。他伸出两根手指，看似随意却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轻轻推开了高俅横挡的剑鞘。然后，他从容地从蓝眼舞娘手中接过那两枚价值连城的黑珍珠，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竟随手将其塞进了怀中波斯美人那因惊惧而剧烈起伏的胸衣深处！珍珠温润的触感紧贴着美人温热的肌肤，幽光在轻薄的纱衣下若隐若现。“既是美人所献，本少保便收了。”他的声音平淡，却带着掌控一切的傲慢。
子时的更鼓声，早已被供奉局内震天的抄家声、哭喊声、打砸声彻底淹没。蔡攸下榻的寝殿，位于供奉局深处最奢华的一处庭院。殿内铺着厚实的波斯地毯，燃着名贵的龙涎香。
那名惊魂未定的波斯美人，此刻正被蔡攸揽在怀中。她脚踝上那系着“贡”字玉牌的金铃细链，不知何时已被解开，此刻如同金色的藤蔓，缠绕在殿内一根粗大的蟠龙金柱之上。那名蓝眼舞娘，褪去了舞衣，只着一件轻薄的纱衣，如同温顺的波斯猫般伏在华丽的地毯上，纱衣的衣角，还沾染着几滴已经干涸发黑的、属于李彦的血迹。蔡攸的玄色蟒袍半解，露出精壮的胸膛，一道狰狞的箭疤斜贯胸肌，在摇曳的烛光下如同一条盘踞的蜈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蠕动。他左臂揽着金发如瀑的波斯美人，右手则把玩着那两枚刚从美人胸衣中取出的黑珍珠。珍珠在他指尖滚动，幽暗的光泽在烛火映照下，竟隐隐约约地，在珍珠表面流动的天然纹路间，映照出几行模糊的、属于西夏密函的残影！
“少保……”怀中的金发美人用生硬却带着异域风情的汉话呢喃着，带着劫后余生的依赖与诱惑。她伸出纤细的指尖，带着一丝好奇与挑逗，轻轻地在蔡攸胸膛那道狰狞的箭疤上画着圈圈。
伏在地毯上的蓝眼舞娘，不知何时已取来一把造型古朴的乌德琴（波斯乐器）。她拨动琴弦，琴弦震颤，发出一阵低沉、哀婉、充满异域风情的龟兹古调。最令人心悸的是，随着她指尖的拨动，她赤裸足踝上残留的金铃碎片，随着她身体的轻微晃动，依旧发出极其细微、却富有节奏的叮当声。这铃声的节奏，竟与供奉局外，禁军挨家挨户搜捕余党、封锁街道时敲响的沉闷鼓点，隐隐同步！一声声，如同催命的符咒，敲打在寂静的深夜。
寝殿雕花的窗棂上，清晰地映出一道身披乌铁重甲、按剑而立的挺拔身影——正是高俅。他如同一尊冰冷的铁像，矗立在庭院之中，目光穿透窗纸，冷冷地注视着殿内摇曳的烛光下，那纠缠的剪影。他看到蔡攸正将其中一枚黑珍珠，用一根细长的金链系在怀中波斯美人那修长白皙的脖颈上。珍珠垂落，不偏不倚，恰好悬在美人那饱满起伏的心口位置，随着她的呼吸微微晃动。
“我这兄弟……”高俅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复杂情绪的弧度，声音低沉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迟早……要坏在女人手里！”话音未落，他猛地挥动手中的剑鞘，带着一股无处发泄的戾气，狠狠砸向阶前一盆名贵的“十八学士”山茶花！
“哐当！”
精美的青花瓷盆应声碎裂！泥土四溅！那株正值花期、娇艳欲滴的名品山茶，瞬间被沉重的铁靴无情地踏入泥土，碾成花泥！鲜艳的花瓣混合着黑色的泥土，还有几滴不知何时溅落其上的、早已干涸发黑的血水，一同深深地渗入了庭院青砖的缝隙之中，只留下一片狼藉与刺目的污痕。
五更的晨光，终于艰难地刺破了笼罩临安城的黑暗，也照亮了江南供奉局内一片狼藉、如同被飓风席卷过的宴厅。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酒气、血腥气、以及物品烧焦的糊味。
禁军士兵如同不知疲倦的工蚁，仍在不断地从各个角落搜刮、搬运着抄没的财物。当第三百口巨大的樟木箱子被抬出库房时，或许是士兵的疲惫，或许是箱子的沉重，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箱底突然裂开一道缝隙！紧接着，“哗啦啦”一阵乱响，十二尊通体由纯金铸造、栩栩如生、宝相庄严的佛像滚落一地！更令人骇然的是，这些金佛的双眼，并非镶嵌寻常宝石，而是以西夏特产的、如同凝固鲜血般的“血玉”雕琢而成！血玉佛眼在晨光下泛着妖异的红光，冷冷地注视着这片废墟。
高俅眼神锐利如刀，大步上前，镔铁长剑的剑尖精准地挑开其中一尊金佛的莲花底座。只听“嗒”一声轻响，底座下一个极其隐蔽的暗格弹开，一串小巧玲珑、由纯金打造的金铃掉了出来！高俅用剑尖挑起金铃，凑近细看。只见那金铃的铃舌之上，竟以微雕技艺，刻满了细如蚊足、弯弯曲曲的契丹文字！每一个字，都如同毒蛇的牙印，无声地诉说着更深、更复杂的阴谋与背叛！
就在第一缕金色的阳光，如同利剑般刺破云层，恰好射入蔡攸寝殿那扇被推开的雕花窗棂时，殿内的景象也清晰地映入晨光之中。蔡攸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怀中揽着的波斯美人，正慵懒地将那枚垂在心口的黑珍珠，对着窗外射入的、清冽而明亮的晨光。阳光穿透珍珠，在其内部折射、流淌。就在这一瞬间，珍珠内部那些天然形成的、如同龙鳞般的玄奥纹路，在强光的透射下，竟诡异地组合、变幻，最终清晰地显现出一幅微缩的、标注着山川河流、关隘城堡的精细地图——那赫然是西夏国核心地带，包括兴庆府（西夏都城）在内的兵力布防详图！珍珠幽光流转，图影清晰，如同恶魔睁开了窥视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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