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手心里的红绳看了三息,雪粒子打在睫毛上化成水,凉得我鼻尖发酸。
老皮爪子扒拉我裤脚的动静很轻,可阿影后背渗出的血味像根针,扎得我太阳穴突突跳——她伤口上的蚀骨散是玄冥宗特产,老皮说过,灵泉泡得晚了会烂到骨头里。
先回山洞。我攥紧红绳,指节发白。
阿影却笑了,她鬓角沾着雪,那粒泪痣在夜色里红得扎眼:不急,我这伤还撑得住。她低头摸了摸惊云的耳朵,雷虎幼崽立刻用脑袋蹭她手背,火尾狐的狐丹能镇毒,小老虎的虎魄能提气,你闻闻?她忽然凑近我,带着血锈味的呼吸扫过我耳垂,腐味淡了。
老皮地叫了一声,蹦到阿影脚边用鼻子嗅:是淡了,那死狐狸的内丹倒真管用。它甩了甩灰毛,胡须抖得像小旗子,但别得意,刚才那处怨气阵破了,玄冥宗的暗桩肯定往这边挪。
你们要探下一处,得趁他们还没布好网。
我抬头看天。
月亮被云遮了大半,林子里的风裹着松针味灌进衣领。
识海里那几根情绪线还在颤,东边那团橙黄最亮,像团烧得不稳的火。就去东边。我指了指方向,那团情绪最焦躁,可能刚有新的怨气被锁进去。
阿影把银链往腕子上绕了两圈,碎铃铛碰出轻响:白芷守夜,火尾狐和惊云留在营地。她扯了扯我衣袖,
老皮地蹿上我肩头,尾巴扫过我后颈:跟紧了,我闻到三棵老槐树下有生土味——是新埋的陷阱。
我们猫着腰钻进林子时,白芷的影子还在营地篝火旁晃。
她抱臂坐在石头上,刀鞘在月光下泛冷光,像根竖着的骨头。
我回头望了一眼,她突然转头,眼睛在阴影里亮得像狼——这姑娘守夜时从不安分,我知道她肯定把淬毒的飞针藏在了袖管里。
林子里的路比白天难走十倍。
老皮的胡须每碰到带刺的灌木就会抖,我跟着它的指引绕开三处绊马索,阿影的银链在前面开路,碎铃铛震落了两回埋伏的弩箭。
走到第三片松树林时,老皮突然咬住我耳垂:它的小爪子指着左前方,腐木混着残香——到了。
我顺着它指的方向看,月光从树缝漏下来,照出半截青瓦屋檐。
那庙墙塌了半边,断碑歪在草丛里,碑上两个字被苔藓啃得只剩半截。
风过处,庙里飘出股怪味,像烧糊的黄纸掺着小孩的奶腥气。
这里有东西。我喉咙发紧,识海里的情绪线突然绷直——那团橙黄的光就在庙里,带着股被掐住脖子似的窒息感。
我往前迈了半步,鞋底碾到片碎陶,的轻响惊得阿影反手拽住我手腕。
她另只手的银链地抖开,碎铃铛嗡鸣成一片,像无数只蜜蜂在耳朵里撞。
有人在等我们。她的声音比夜风还凉,结界是活的,刚才那声碎陶,他们肯定听见了。
我没答话。
灵识不受控地往外涌,眼前的景象突然模糊又清晰——庙门内的神龛下,缩着个穿花布裙的小女孩。
她的小辫散了,发绳是褪色的红,怀里抱着个缺了耳朵的泥娃娃。
她的脸埋在膝盖里,可我能到她的情绪:害怕、委屈、还有种说不出的空洞,像被挖走了心的布偶。
别怕。我松开阿影的手,慢慢往庙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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