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对月影这剧烈的反应似乎毫不意外。她依旧站在那里,脸上甚至带着一丝天真无辜的、属于少女的甜美笑容,只是那双蓝色的猫眼里,没有丝毫温度。
“哎呀,小月月醒啦?”她用清脆悦耳的少女音说道,仿佛在问候一个久别重逢的、亲密的朋友,“睡了这么久,感觉怎么样呀?伤口还疼不疼?灵魂还难受吗?”
她的语气越是轻柔甜美,听在月影耳中,就越是如同恶魔的低语,让她浑身冰冷,如坠冰窟。那些被迫穿上兔女郎装、被肆意玩弄羞辱、被逼到灵魂破碎也绝不肯穿上旗袍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冲击着她刚刚苏醒、尚且脆弱不堪的神经。
“你……你又想做什么?!”月影的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更加沙哑,她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身体因为剧痛和激动而微微痉挛,饱满的胸脯在病号服下剧烈起伏,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却只透出一种破碎的脆弱感。
“我想做什么?”风铃歪了歪头,银色的双马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蓝色的猫眼中闪过一丝恶劣的笑意,“当然是来看看我的‘小月月’恢复得怎么样啦~顺便,提醒你一下哦~”
她迈着轻巧的步子,走到床边,在月影惊恐戒备的目光中,伸出手,轻轻捏住了月影的下巴。指尖隔着蕾丝手套,传来月影肌肤的微凉和颤抖。
“虽然你这次不听话,把自己弄得这么惨,差点就死掉了,让本喵很~不~开~心~”风铃凑近了些,用少女音慢条斯理地说着,温热的气息拂在月影惨白的脸颊上,带来一阵战栗,“不过呢,看在你最后那一下‘反抗’还挺有趣,而且现在这幅惨兮兮的样子也挺……嗯,挺顺眼的份上,本喵暂时就不追究你违抗命令、还把自己弄坏的责任啦~”
月影被迫仰着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精致可爱、却如同恶魔般的脸庞,黑眸中充满了屈辱的泪水,但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泪水流下来,只是用那双充满了恨意的眼睛瞪着风铃。
“但是呢,”风铃话锋一转,手指微微用力,迫使月影看向自己,蓝色的猫眼直视着那双充满恨意的黑眸,声音依旧甜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你给基地惹的麻烦可不小哦~外面现在乱成一团,你的‘小玩具’蝎子也快死了,还有一个新来的‘麻烦精’差点把自己玩没,本喵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收拾残局呢~”
“小沙……?”月影听到沙暴巨蝎,眼中闪过一丝焦急和心痛。
“所以呀,”风铃松开了捏着月影下巴的手,转而用指尖,轻轻拂过月影散落在枕边的黑发,动作带着一种诡异的温柔,说出的话却冰冷刺骨,“作为惩罚,也作为你将功补过的机会……在你伤好之前,就乖乖待在这里,好好‘配合’治疗。没有本喵的允许,哪里也不准去,什么也不准问。基地的事情,自然有本喵处理。你只需要……”
她俯下身,凑到月影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带着一丝戏谑和命令的少女音,轻轻说道:
“……乖乖当好你的‘月影大人’,在需要的时候,站出来稳定人心就行了。其他的,听话,嗯?”
最后一个“嗯”字,尾音微微上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意味,同时也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在安抚不听话宠物般的、奇异的亲昵感。
月影的身体僵住了。屈辱、愤怒、无力、担忧、以及对契约力量的恐惧,种种情绪在她心中激烈冲撞。她想反抗,想嘶吼,想质问对方对基地做了什么,小沙到底怎么样了,那个“麻烦精”又是谁……但灵魂深处传来的契约威压,以及重伤未愈的虚弱,让她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最终,所有的激烈情绪,都化为了眼中一片死寂的冰冷,和嘴角一抹惨然自嘲的弧度。她闭上了眼睛,不再看风铃,也不再说话,仿佛一具失去了灵魂的美丽人偶。
“这才乖嘛~”风铃满意地直起身,拍了拍手,仿佛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最后看了一眼床上闭目不言、浑身散发着绝望气息的月影,蓝色的猫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快得让人抓不住的情绪,随即恢复了平日的慵懒。
“好好休息,我的‘月影大人’~”她用清脆的少女音说完,转身,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了监护室。厚重的合金门在她身后无声关闭,再次将月影隔绝在安静却令人窒息的空间里。
门内,月影缓缓睁开了眼睛,黑眸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两行冰冷的泪水,终于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没入鬓边的黑发。身体的伤痛,远不及灵魂被反复践踏、连最后一丝尊严和反抗意志都被碾碎的绝望来得深刻。
门外,风铃站在走廊里,并没有立刻离开。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蓝色的猫眼望着虚空,脸上那天真甜美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种深沉的、若有所思的平静。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捏住月影下巴时,对方肌肤的微凉和颤抖的触感。
(反抗的火焰……被绝望淹没了么?)
(这样也好……至少,暂时能安分一点。)
(不过……那双眼睛里最后剩下的冰冷和死寂……啧,有点无趣了呢。)
(或许,等伤好了,可以再换个方式……)
她甩了甩头,将脑海中那些纷乱的念头暂时压下。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叶星晚那边需要持续监控,基地的修复和防务需要安排,虚空领主虽然退走,但威胁并未解除,还有那个“麻烦精”身上隐藏的秘密……
风铃深吸一口气,重新打起精神,迈开步子,朝着指挥中心的方向走去。娇小的身影在空旷的走廊里,却仿佛承载着整个基地的未来与阴影。
而被留下的月影,则在冰冷的绝望中,开始了漫长而痛苦的、身体与灵魂的双重伤愈之路。未来如何,她不知道,也……不敢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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