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起绣一幅双面绣?”姜芸觉得这不可能,“那针法怎么会——”
“不是一起。”小满摇头,“是……接替。”
她的手指沿着松针的走向移动,忽然在一个极不起眼的转折点停住:“这里。”
姜芸凑近看。那是松针丛中很普通的一针,用的是最常见的平针,丝线的颜色、粗细都和周围没有任何区别。她看了三遍,才终于看出异样——
这一针的收尾,线头藏匿的方式,和前后针有极其微妙的差异。不是技艺高低的问题,而是习惯。就像两个人写字,即使临摹同一个字帖,笔锋的转折处总会有个人印记。
“她在这里停下了。”小满的手语变得凝重,“年轻的女人。她的手在抖……不是累,是怕。”
“怕什么?”
小满闭上眼睛。她的睫毛在颤抖,像蝴蝶濒死的翅膀。良久,她重新睁眼,眼底蒙上一层水雾:
“怕来不及。”
“来不及什么?”
小满摇头。她的感知只能捕捉情绪碎片,像捡起一面打碎的镜子,每一片都映出部分真相,但拼不出完整的画面。
姜芸没有再问。她转身走向祠堂后间——那里有个上了三道锁的铁柜,里面收着合作社最珍贵的实物档案。她打开锁,从最底层抽出一个牛皮纸文件夹。
标签上写着:《松鹤延年·来源考》。
文件夹很薄,只有三页纸。第一页是收购记录:1987年,从苏州观前街旧货市场购入,卖家不详。第二页是技术鉴定:清末民初,苏绣精品,作者佚名。第三页是残破的装裱衬纸,上面有几个模糊的字,之前一直以为是水渍。
姜芸把衬纸拿到油灯下,用放大镜仔细看。
不是水渍。
是褪了色的墨迹,用极细的毛笔写着:
“癸丑年腊月,为母寿。绣至半,母危。妹续之。”
十三个字,像十三根针,扎进姜芸的眼睛。
癸丑年。1913年,民国二年。
腊月。年关,最冷的时候。
为母亲寿诞绣的贺礼,绣到一半,母亲病危。妹妹接替姐姐,完成了这幅绣品。
所以仙鹤的翅膀急切——姐姐想赶在母亲走之前绣完。
所以松树的根沉稳——妹妹在姐姐的慌乱之后,用一针一线压住悲伤。
所以这幅绣品在哭。哭了整整一百零八年。
姜芸的手开始抖。她放下放大镜,抬头看向小满。女孩还站在绣品前,手轻轻贴在缎面上,闭着眼睛,泪水从眼角无声滑落。
她在听。听一百年前那对姐妹未说出口的话,听针尖穿过绸缎时的呼吸,听一场未能圆满的寿宴,听一个从未停止的等待。
“小满,”姜芸的声音很轻,“你能听见的所有……都能记住吗?”
女孩睁开眼睛,点点头,又摇摇头。她用手语解释:“像梦。醒了会忘。但摸到线,又会想起来。”
也就是说,她的感知需要媒介。丝线是录音带,她的手是播放键。
姜芸走到祠堂另一侧。那里陈列着十七件古绣,从清中期的《百子图》到民国的《江南春色》,每一件都来历不明,每一件都沉默如谜。
如果小满能听见它们的哭声。
如果丝线真的记得一切。
那么这些古绣,会不会是……证人?
这个念头让姜芸的脊背窜上一股寒意。不是恐惧,是一种接近神圣的颤栗。她想起老宅密室里那本日记的话:“匠心所聚,可续命火。”如果匠心能聚成灵泉,那么绣娘的情感、记忆、生命,会不会也一针一线地绣进了作品里?
就像那对姐妹。姐姐的急切,妹妹的隐忍,都留在了丝线上。一百年后,被一个聋哑女孩的手唤醒。
“小满,”姜芸走回女孩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从明天起,你每天多做一个功课。”
女孩抬眼,眼神清澈。
“去摸合作社所有的古绣。每一件。摸的时候,什么都不要想,只是听。”姜芸握紧她的手,“然后,把你听到的,告诉我。”
小满的眼睛亮了。那是一种被赋予使命的光。
但她随即又露出担忧的神色,用手语问:“可是,那些绣品很珍贵,我能碰吗?”
“能。”姜芸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它们被锁在玻璃罩里太久了。该听听人声了。”
就在这一刻,祠堂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陈嘉豪推门进来,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歪在一边,手里攥着一份文件。他很少这么失态。
“姜芸,”他的声音很急,“我查到了。”
他把文件拍在供桌上。油灯的火苗猛地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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