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精妙的雕工,在哪得的?”她来回摩挲黄白渐变的鱼鳞,问道。
葛如碧痴迷翡翠多年,不同一般贵妇喜欢帝王绿,再戴满身珠翠,她钟爱玉器、摆件,这些年收集了成百上千件藏品,称得上件件绝世,眼光早已被那些大师的雕工养刁了。
能让她用“精妙”形容的,想必又是哪位冠绝当代的大师。
男人不姓钟,只是入赘了钟姓,能因为一件翡翠得到跟葛如碧面对面聊上几句的机会,已是莫大的福气。
“是一位在君珩的玉雕师,姓明。”他毕恭毕敬。
“明?”
“明日的明。”
葛如碧将这对鱼儿对在灯下,光穿透鱼身,显出那上面鳞光闪闪,红绳缠在指尖带来轻微摇晃,还让那对鱼尾好似摆了起来般生动。
她还了回去,“还是个好姓,大抵也是一位明日能升起来的星儿。”
钟聿行不动声色盯着男人,看他给那对鱼正儿八经戴回脖子上,这回特意放到了衣衫外,显摆着葛如碧夸过的物件。
他定然不准备说,自己还认识那位明日能升起来的星儿,不过另外的打算,也被这场面刺激得慢慢浮上心头。
饭局结束,葛如碧招呼管家让众人散了,回头谴钟聿行,给自己爷爷送回卧室。
他搀扶着钟平山,后头跟着一位推轮椅的管家。
钟平山其实能走,但走得不多,偶尔见儿孙辈,会摸着拐杖让人搀着走几步路,尤其喜欢让钟聿行陪着。
“太长时间不走,会忘记脚踏实地的感觉。”他确实倦了,走得极慢,像胸口只挂着一道气,气没了人便垮了,“但我一个人,走不了太远,所以才让阿行你扶着我。”
“小时候是您扶着我学走路,现在我长大了。”钟聿行只接了爷爷最表面的那层话。
“是啊。”钟平山停下来,也不像按的暂停键,而是减了倍速那样停,“只可惜你刚学会走没几年,就被送去了国外,阿行,我教你走,却没教你更多,是爷爷心里的遗憾。”
钟聿行八岁时,被钟元庚送往国外,飞机上与他同行的,还有他现在的“继母”,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没顺利降生,那女人也失去了生育能力。但次年,她被钟元庚接了回去,和接她的飞机一道来的,是他生身母亲因病离世的消息。
此后,钟聿行没再回国,一直到十八岁,不方便出国的钟平山力排众议,亲自接了他回来。
回国后,钟元庚的权已被钟元晖削得所剩无几,这都是在钟平山的默许下进行的,可接他回家的,也是钟平山。
个中曲折、腌臜,大人间博弈的心思,如今都被一捧土草草盖了。
“能跟在爷爷身边,我已经学会了很多。”
“真正学会,是需要经历和选择的。”
钟平山依靠拐杖站,身子斜斜立着,那双看似混沌的眼慢慢闭上,睁开时,像被雨雪洗刷走了这些年岁月的重复堆叠,变得清明而锐利,然而,没有温度。
他的眼,不像父亲,不像母亲。
最像钟平山。
而这相似的两双眼,隔着几十年漫漫长河,隔着时空,在当下对视。
“你大哥告了你的状。”
铺垫一夜,终于到此刻。
“说你手下那个姓章的,做事两面三刀,私生活荒淫无道。为了挣钱,跟国外政府里的一人联着洗公盘上的货,钱流一圈再回国内,不止自己干,还帮别人也这么干。”
钟平山不问他知不知道这些事,只问:“你如何想?”
“大哥做事向来以身作则,公正无私,想必也不会添油加醋,如果证据确凿,我的人我会秉公处理。”
“秉公?”
“革了他的职,再给个偷不了好处的位子就是了。”
“可他对你很有用,爷爷知道。”
钟平山注视着他,凭空生出的压力没有逼出钟聿行的破绽,反而让旁边那位管家头垂更低了,恨不得捂上耳不多听。
“多多管教便好了,你大哥是为了你好。用这种人,自己手上很难干净,你为了钟家,也不容易。”
“大哥更不容易。”男人声音沉落湖底,被深邃流动的水色遮得喜怒难分。
“他是太聪明了。”
月亮悬在中天,被灰沉的薄云裹着轮廓,衬得中间那光越发像人间俗气的银子,格外清亮诱人。
“不懂见好就收的道理,最后,反而会害了自己。”钟平山拐杖往前一探,又重新迈步,“论做事,阿行还是比他稳重得多,爷爷希望,你也得多为你大哥好。”
钟平山曾说,在他这,没有长幼资格之分,兄弟同气连枝,守望相助,才是长远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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