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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挑了挑眉，&ldo;他和你说什么？占你便宜了？&rdo;这人如今心眼儿小得很，好好的也能牵搭到这上头来。她说不是，&ldo;人家又不知道我是女的，占什么便宜啊。其实没说什么，就老套我话，问多大了，哪儿人呐，就这些。&rdo;他嗯了声，淡声道：&ldo;岱钦回宁古塔调兵，回头把人都逮起来，不管他是佛还是魔，到我手上不愁他不招供。&rdo;她呆呆看他，&ldo;打么？打到他开口为止？&rdo;他睨眼道：&ldo;也是个法子。以前在喀尔喀就这样，那地方人烈性，不好处置，你软乎问他话，人家不拿正眼瞧你。那时候我气盛，不照现在有耐性，问不出所以然来就上刑，不为急于求成，有的人横呐，就得这么消磨他。&rdo;所以她觉得自己并不了解他，他自小外放蒙古，十年后还朝晋封亲王，怎么可能是个一眼能看得到底的人。面上再好说话，心里自有他的算计。他不过是和善，并不可欺，有时面对他，人在眼前却渺渺不切实际，因为看得见表面看不见心底。他见她失神，脸上重新堆起笑容来，轻轻撼她，&ldo;怎么了，吓着你了？&rdo;她摇摇头，&ldo;没有，担心罢了。&rdo;他笑道：&ldo;你们女人就是这样，所以爷们儿外头遇见事也不敢回家据实说，芝麻大的亏空，到你们嘴里就成拳头大的窟窿了。我省得，案子经手也不少，官场上办差有章程，不是我一个人独拳打虎，分担的人也不少。&rdo;她想起被他们撇在宁古塔的那位爷来，打趣问他，&ldo;你是说七爷？&rdo;他失笑，&ldo;七爷？也算是。我这儿挣了功勋分他一半，要是出了纰漏，他也得跟着担当。&rdo;她不敢设想七爷眼下的境况，缩着脖子嗫嚅：&ldo;我这趟偷着跑出来，回去会不会被他撅断腿？七爷早对我恨得牙根儿痒痒了，不收拾我才怪。&rdo;他没言声，转过去看灯花，灯捻子点的时间长了，顶上凝结起了扁扁的球，一明一灭，形状像缩小的灵芝。火光跳动得厉害，他持了剪子上去铰，孱弱的一簇火苗挑在刀尖上，渐渐冷下来，变成黑色的尸首。他扬手一掷，把那簇灯花远远抛开，回身把剪子放回原处，轻描淡写道：&ldo;真要恨到极处，削了你的籍才好。他羽旗不要，我商旗求之不得。&rdo;他有他的考虑，定宜觉得自己有时多此一举，既然心里向着十二爷，他能耐大，绝不会让她受委屈的。门外传来跑堂的叫声，说饭菜备好了，问爷们是送到屋里来呢，还是在大堂里随意用。定宜听他的意思，他懒懒道：&ldo;厅房里人多，闹哄哄的吃不踏实。让他们送进来吧，打发了一顿早早歇下，我累了。&rdo;他说完飘飘荡荡看她一眼，那眼风百转千回，欲说还休。定宜脸上火辣辣烧起来，忙转过去照他的意思吩咐伙计，递完了话站在门前无所适从，他抿唇一笑，温声问她乏不乏，看她呆滞的样子叹了口气，&ldo;你还是怕我，不是真心喜欢我。&rdo;她忙说不是，靦脸笑道：&ldo;这话多见外呀，我喜欢谁自己心里还不知道么！&rdo;&ldo;那你到底喜不喜欢我？&rdo;他凑上来，放大的一张俊美的脸，眼里倒映出案头明亮的烛火。牵起她的手，再三的问她，&ldo;你喜欢不喜我？嗯，到底喜不喜欢？&rdo;定宜被他缠得没法儿，捂住脸说：&ldo;这个问题不是该我问你么，哪有爷们儿追着问别人喜不喜欢自己的！&rdo;她捂脸捂得好，一双手掌覆盖住整张脸，只剩掌根中间露出红艳艳的唇。他心思一动，凑上去亲了一口，百般纠缠，&ldo;那你问我呀，为什么从来不问我？&rdo;&ldo;有这份心还要人问？自己不会说么？&rdo;她转过身去，心跳得擂鼓一样。这个问题其实困扰了她很久，只不好张嘴。心里搁着一个人，犯不着老在嘴里念叨，念着念着成了习惯，那份感情就淡了。所以宁愿他藏着，藏得越久越珍贵。他心下好笑，这些日子来做了那么多幼稚可笑的事，和老七抢啊，背着他偷摸往来，这辈子干的傻事攒起来都不及这段时间多。还要怎么表达呢，只差把心挖出来了。他算是兄弟中比较内敛的，对一个人好恶的定性不在一朝一夕，盲目说爱不是他的习惯，但是一旦他有行动上的表示，就说明认定了，轻易不会更改。然而她不是他，认识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她对他还是有担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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