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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第1页）

&ldo;刘湘事件&rdo;就像历史书里说的&ldo;导火索&rdo;，存在的意义仅仅是引发一个更大的历史事件，而它本身无人关心。所以，她的消息，尽管我特别注意，也只收集到一点：她出院后，退出了学校的话剧团，也休了学，就此销声匿迹。至于后事如何，我不知道，分解不出了。

一旦认定了就越看越像。这叫什么？疑人偷斧？好像不应该这么用。我的心情就更无法形容了，非常复杂。如果没出那件事，她身边会不可避免地围绕着闪光灯，不可能这么清静；现在就是一个追星族走向一个名演员，而不是一个普通人走向他的故人。怎么说？世事难料吧。

我站在她旁边。虽然已有九成把握，但以防万一，还是扭着头，眼睛看别处，表示我说话的对象绝不是她，假装自言自语：

&ldo;刘湘……&rdo;

女孩头发一甩，转过脸来。一看那嘴的型号，我不禁失笑，一定没错了，简直是招牌。

我认出了她，她却对我没概念，皱着眉，一脸困惑：

&ldo;你是……&rdo;

&ldo;你不认识我了？&rdo;

&ldo;对不起，&rdo;她的语气十分小心，似乎在仔细斟酌：&ldo;你的声音……我不记得，不过声调倒很熟……&rdo;

和我在火车上的感觉一样，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好像也不该这么说。

&ldo;那我妹妹你总该有印象吧？许琳，想起来了吗？&rdo;

只见她的表情僵了一会儿，然后如慢动作般，眉头渐渐舒展，嘴也缓缓张大（虽然还是没有多大）。她猛地站起来，我以为她会马上扑过来握住我的手，没想到她只是一击掌：

&ldo;你是许飞！&rdo;

感觉有点沧桑：在这么多年后的今天，连声&ldo;哥&rdo;也不叫了。不过也对，这么大年纪再按原来的叫法就暧昧了。

&ldo;不提那丫头，你就认不出我了，是吗？我真的变了很多？好多人都说我长得和过去一样啊。&rdo;

&ldo;也许吧，咱们确实很久没见了。&rdo;她陪笑着，又皱起眉头，&ldo;我是不是没变样呀？你怎么能一下子认出我？&rdo;

&ldo;我和你坐一趟火车，在车上就觉得眼熟了。你长大后的样子我又不是没见过。顺便说一句，你衣服的样子真特殊，也很漂亮。&rdo;

&ldo;长大后？在电视上？你也知道我的事？&rdo;

都炒成那样了，谁会不知道呢？

&ldo;是啊。我当时听说你出院，退出剧团，退学，一直打听你后来怎么样了，一直都没消息。小琳往你家打过几次电话，都没人接。&rdo;

&ldo;我家搬了，电话也改了。&rdo;

此举一定是为了躲清静，拒绝采访，不再受到骚扰。谁有她的经历，都会视媒体为世仇。可她似乎并不在意说到这个，只是微笑，接着像忽然想到什么高兴的事，露出我见到她以来最欣喜的样子。我见识了人类的脸兴奋到发光的奇景，却认为她是在装。

&ldo;你最近……还好呀？&rdo;

&ldo;一般，不好不坏。你呢？工作了吧？干什么呢？&rdo;

&ldo;卖文。乱写点东西，看有没有人要。&rdo;

&ldo;写手呀。什么时候开始做的？&rdo;她偷偷一笑，&ldo;到现在还没饿死。&rdo;

&ldo;目前还健在，不过也快了。我从小就喜欢理科，文科一般，确实不适合干这行，也就是混口饭吃。&rdo;

&ldo;听起来很难呀。&rdo;

&ldo;谁说不是呀？写什么都不容易，但是按照我的经验，还是难易有别。其他都还好，就数侦探小说最不能马虎。别的题材，你写不好，人家顶多说你&lso;俗&rso;；可是侦探小说要是敢瞎写……&rdo;

&ldo;会被人骂个狗血淋头？&rdo;她笑了，接口道。

&ldo;何止呀，简直是在狗血中遨游！&rdo;

&ldo;是吗？如果老是这样，你还能糊口吗？&rdo;

&ldo;倒没严重到这地步，也有受好评的时候。反正是忽冷忽热，一阵子闲得要死，一阵子又忙得发慌。任务要是接得太紧了，也难糊弄。有一天，都晚上了，明天一早要交的两篇还一笔没动呢。实在是逼疯了，拿了两叠稿纸，左右开弓，这边写言情，那边写侦探。哪个思路断了，就转过去写另一个……&rdo;

&ldo;那还不写串了？&rdo;

&ldo;就是呀。这边杀人杀得含情脉脉，那边谈恋爱谈得月黑风高……&rdo;

&ldo;结果呢？&rdo;

&ldo;当然两篇都被人扔回来了。&rdo;

她笑得更开朗，腰都有些弯了，却还是微微掩着嘴。

&ldo;别说我了，说说你吧。&rdo;

&ldo;我？我有什么好说？每天没事干，在家空虚……&rdo;

&ldo;没空虚出什么成果来？&rdo;

&ldo;&lso;空虚&rso;嘛，说文雅一点叫&lso;酝酿&rso;。我正在构思一些故事，准备等以后，什么时候可以了，就自己写剧本。&rdo;

&ldo;剧本我没写过，也不容易吧？&rdo;

&ldo;当然。&rdo;她严肃起来，&ldo;话剧的最高境界就是随便一个瞬间抓拍下来，都可以作剧照，所以不光是对话这些文字的东西，舞台的安排，演员的表情动作都要考虑，脑子里必须是一幅幅画面，细节非常繁杂，很难掌握……&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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