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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守灵（第1页）

来到陈家，休息不多久，夕阳已偏落在庭院前葱茏大树的树梢后，轻风拂过，叶片摇曳，一眼望去，夕阳仿佛在受万虫啃食，七零八碎。

晚膳时，除陈显一家外，陈家人大多到席，来见了见自京都回来的亲戚——母女二人——席间众人都是和颜悦色，对母女二人事事关切，显得殷勤，面对大多说不上姓名的亲戚，妇人有些拘谨，紫月直接木然。

众人与邱明照面，多是点点头，或寒暄一句，随后便将话题引向母女二人，表达关切之情；邱明安静陪坐一旁，默默打量着在坐的每一个人，脑中思绪万千，因为他不想再让母女二人遭遇下一个“陈仕昭”，所以一入陈家，邱明就不动声色地时刻警惕着。

陈庭之忽然将目光转向邱明，发现木讷的邱明正目光闪动，似在观察与思考着什么，一双灵动的眼眸引起了他的注意，陈庭之蓦地起身，提起酒杯敬道：“不见小恩公动筷，也不见小恩公喝酒，是饭菜不合胃口么？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我自罚一杯！”

邱明见家主敬酒，连忙起身，神情木讷地提起酒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随后众人纷纷向邱明敬酒攀谈，邱明不胜酒力，一杯下肚已显得微醺，涨红着脸。邱明灵机一动，借机趴在桌上，假意喝醉，众人见少年醉倒，轰然笑了。

陈庭之见少年刚才眼神闪动，似在不动声色地暗中观察，便出手试探一番，结果少年的表现就是一个稚嫩木讷的毛头小子，与原先的判断吻合，便没放在心上。

趴在桌上的邱明，正好将众人的言谈听了个仔细。散席后，邱明被人扶了回去，将他放下后，下人便匆匆掩门而去。邱明知道，母女二人此刻已去为陈广赫父子守灵去了，而且陈广赫的后事一直是陈显在跟进料理，陈显在家中排行第二，陈仕昭便是他的儿子，听说就是他大义灭亲，断了他儿子双腿，将其关在祠堂，一天只给一顿饭。

邱明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开始盘膝而坐，入定内观；不一会儿，邱明就感觉到胸内暖流涌动，比上一次更为明显，而且还能隐约感觉到暖流在奇经八脉间流动，从拇指间穿过，邱明这才明白为什么入定时要拇指相抵。

陈睿在外办事回来，眉头紧锁，迫不及待地要去找父亲商量，此时陈庭之正在后院灵堂陪着陈广赫妻女守灵，陈显也在。

陈显不停对母女二人道歉：“弟妹啊！是我对不起你啊……，是我教子无方，害了你们啊……，……”

对于陈显的道歉，妇人视若无睹，当没听见，静静地跪在火盆前烧着东西。陈显没辙，说累了，便静静站在一边，无奈地望着母女二人。

陈睿来到后院，将父亲拉到一旁，道：“爹，事情有些难办，昨晚的冲突中官兵也死了几个，我带去的银两大人分文未收。”

陈庭之：“大人怎么说？有没有见到人？”

陈睿：“人倒是见到了，是刘师爷办的。大人说轻罪可讲人情，重罪无人情可讲。就用这一句便把我打发了，太气人了！”

陈庭之：“刘师爷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陈睿：“他说那几个怪东西是刺史大人移交的犯人，衙门不敢怠慢，那在‘乡月客栈’杀官差的老翁一天没抓到，他们就别想重见天日！”

陈庭之：“哼，那老东西！看来，人暂时是救不出来了；也好，让那几个江湖朋友先在里面待着，恰好对自己的鲁莽行为好好反省，等风头过了再说。”

陈睿：“爹，你觉得刺史大人能抓到那杀官差的老翁？”

陈庭之：“犯人是由刺史移交，衙门现在还不敢动，担心刺史会问起，这句倒是真话；至于‘老翁’抓不到，这几个朋友就别想出去，这是想让我陈家也出点力帮忙找找；哈哈哈，刘师爷，真是老谋深算，竟算到我陈谋人头上了！”

陈睿：“爹，您是说……”

陈睿正要说话，陈庭之突然右手上举打断了陈睿的话语，陈睿只好闭口不再谈及此事；陈庭之接着道：“有些话心里明白就好，不必说出来！‘祸从口出’知道吗？谨记！”

“爹，明白了！”陈睿惭愧地看着父亲道。

陈庭之：“好了，辛苦了，回去歇息吧！我今晚要随你四婶守灵，离不开。去吧！”

陈睿：“是，爹，那我回去了！”说完陈睿便回房了。

翌日天明，邱明起床来到院中，发现母女二人的房门大开，屋内无人，便在院内呼唤一声。

从耳房出来一名婢女，来到邱明面前，道：“小少爷早！”

邱明道：“四夫人和紫月呢，怎么不见她们？”

婢女回道：“四夫人在后院灵堂。我带小少爷过去！”

走出别院，又来到了风景秀丽的后院，只见院内有条小径两旁挂满了白色灯笼——上面还写了一个“奠”字。婢女带着邱明顺着挂满灯笼的小径走进了一个院子。

院内宽敞，设有东西厢房，正屋仅有三间，中间那间大门紧闭，应该就是陈家祠堂。祠堂右边紧挨着的房间内停放着两口棺木，还设有灵台，屋内烟雾弥漫，母女二人正跪于火盆前烧东西。

邱明来到灵台前上了一炷香，紫月看见邱明，走上前去叫了一声“邱大哥”；邱明回头，看见紫月神情有些凝重，脸色也很憔悴，顿时怜悯之心涌上心头；邱明牵着紫月的手，走到火盆旁蹲下，看见妇人面色憔悴，似又哭过，便对妇人说了一句，“大娘节哀！”妇人微微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邱明也开始拿着纸钱跟着烧了起来。妇人突然开口说话，道：“月儿一宿没睡，累了，你带她去别院休息，这里有我。”

邱明望着大娘憔悴的面庞，道：“大娘也一晚没睡吧，何不也去休息一会儿！”

妇人道：“我不能走开，一会儿陈家人就来了，我需在这。你带紫月去吧，不用管我。”

“嗯…！”邱明无奈，只好带着紫月去休息，转身对一旁的紫月道：“小妹，一宿没睡累了吧！邱大哥带你回别院休息，好不好？”

紫月答应，邱明起身正要带紫月离开，看见陈显让下人抬着陈仕昭，来到了后院。

陈显走上前来，对着妇人道：“四妹！我把逆子带来了，任凭你处置，只希望你能原谅二哥！”

陈仕昭，躺在担架上，痛苦地呻吟着，口中不断地说：“四婶，我知道错了，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妇人跪在地上，对父子二人置之不理，手中不断往火盆中投放纸钱。

陈显见这招没用，便走到陈仕昭面前，嚷嚷着要替四妹讨回公道，佯装踢上两脚，陈仕昭惨叫两声后扭头看向妇人，此刻，陈仕昭并没有将目光聚焦在四婶身上，而是聚焦在一旁站着的邱明身上。

陈仕昭看到邱明，吓的失魂落魄，立即从担架上跳了起来，飞速地向院外跑去。陈显见露了马脚，佯装着追了上去，嚷嚷着要杀了陈仕昭那个逆子。

看见这荒唐一幕，邱明惊讶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了出来，心中怒火犹如火山爆发，无法抑制。

邱明转身对妇人说了他刚才所看见的荒唐，妇人心中却平静如水，令邱明有些费解。

妇人突然轻声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现在只想好好料理广赫与小康的身后事，让他们早些入土为安，其他的先放一边。”

邱明顿时明白妇人所想，心中愤怒渐也平复下来，牵着紫月的手缓缓朝别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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