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忘了你是会抽烟的……你冷吧?我们找家没关门的商店进去多说一会儿
?三百多万人口的一座城市里,各奔东西,兽上山鸟人林,忽拉一下就四散了,
见了面都灰不溜秋的……&rdo;
&ldo;就在这儿说吧!&rdo;
其实她已什么话都不愿说了,只想赶快回到家里。温暖的房间,舒适的床,
牛奶,咖啡,安闲散淡,慵懒清静……她本另有一个好世界。
他脱下大衣披在她身上。
她见他穿着棉衣,便不推让,用大衣紧紧裹住身子,双手交插在袖筒。
他从书包里掏出一盒烟,瞧着,说:&ldo;真有点舍不得!&rdo;撕了封,替她插在
嘴上一支,自己也叼上一支,接着掏出火柴,划了几次没划着,终于划着一根,
一只手拢着,刚想替她点着烟,却被一个突然走过来的人噗地一口吹灭了。
他愣愣地瞧着那个人。他虽然生就的高个子,但却不壮,挺瘦,还有点驼背,
抬大木时压的。争凶斗狠的本领,他是半点也没有。面临突然的挑衅,发木而已。
那个人身后,还站着两个人。
她不安起来,以为他们是想无事生非的流氓,担心他会无缘无故挨顿揍。
他们并非流氓。
为首的那个人冷冷地说:&ldo;跟我们走,我们是市场管理所的。&rdo;
说罢,从他肩上扯下了装满烟的书包。
刘大文对她作出一个古怪的苦笑表情,慢慢伸出一只手说:&ldo;后会有期……&rdo;
另一个市场管理员瞪着她说:&ldo;你也得跟我们走!&rdo;
&ldo;我?……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走?!&rdo;
&ldo;别喊!叫你跟我们走,你就得跟我们走!&rdo;
刘大文说:&ldo;她与我无关。请你们对她说话有礼貌点,她是我在兵团的教导
员!&rdo;
对方讽刺道:&ldo;教导员?教投机倒把的?因为有她这样的教导员,才有你这
样肆无忌惮的投机倒把分子吧?&rdo;
他们周围已围了一圈人,人们哄笑起来。
&ldo;你看那女的,还叼根烟呢!&rdo;
&ldo;瞧她这_身,不军不民,不土不洋!嘿,靴子还是平底儿的!这算是哪一
派时髦?&rdo;
&ldo;刚才那个男的还给那个女的点烟呢!&rdo;
&ldo;唉,今后社会上有了他们这一批呀,治安成大问题喽!&rdo;
人们的奚落、嘲笑、侮辱,像一锨锨石块朝这两个返城知识青年劈头盖脸地
扬过来。
刘大文被激怒了,吼道:&ldo;你们他妈的家里就没有一个返城知识青年吗?&rdo;
这句话起了作用,人们安静了,有些人默默转身走了。
为首的那个市场管理员却说:&ldo;得啦,你别争取同情了!我们家也有返城知
识青年,两个,可没一个像你们这样的!&rdo;他用手一指姚玉慧,&ldo;我女儿不像你,
一返城就变成这样子,像只换毛的野猫,还叼根烟卷,还冒充什么教导员!&rdo;又
用手一指刘大文,&ldo;我儿子也不像你!一盒烟多卖三毛钱,你这叫牟取暴利你懂
不懂?我接连注意你两天了!你要是偷偷摸摸地,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装看不
见。可你嗓门比所有的人都高,你这不是往我们眼睛里滴眼药水嘛!……&rdo;
另一个市场管理员说:&ldo;别跟他们扯淡!带他们走!&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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