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烟斗冒出的烟呛得您咳嗽,明天早晨八点钟以前来吃饭吧,那时候差不多只我一个人。&rdo;
&ldo;您叫什么?&rdo;于连问,温柔的微笑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怯。
&ldo;阿芒达&iddot;比奈。&rdo;
&ldo;您允许我一个钟头以后给您寄送一个跟这个一样的包裹吗?
美丽的阿芒达想了想。
&ldo;有人监视我,您要求我做的事可能会连累我;不过,我把我的地址写在一张纸片上,您贴在包裹上。大胆地寄给我吧。&rdo;
&ldo;我叫于连&iddot;索莱尔,&rdo;年轻人说,&ldo;我在贝藏松既没有亲戚,也没有熟人。&rdo;
&ldo;啊!我明白了,&rdo;她高兴地说,&ldo;您是来上法律学校的?&rdo;
&ldo;唉!不是,&rdo;于连答道,&ldo;人家送我进神学院。&rdo;
阿芒达的脸色变了,蒙上一重最彻底的失望;她叫来一位侍者:她现在不害怕了。侍者给于连倒咖啡,看都不看他一眼。
阿芒达在柜台收款;于连很得意,他居然敢说话了;这时,一张台球桌上吵起来了。打台球的人的争吵和抗辩声在大厅里回荡,嘈嘈杂杂响成一片,使于连感到惊奇。阿芒达不知想到哪里去了,垂下了眼睛。
&ldo;如果您愿意,小姐,&rdo;于连突然很自信地说,&ldo;我就说我是您的表弟。&rdo;
这小小的专断神气,正中阿芒达的意。&ldo;这不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年轻人呀。&rdo;她想。
&ldo;我是从第戎附近的让利来的;您就说您也是让利的,是我母亲方面的表亲。&rdo;
&ldo;我记住了。&rdo;
&ldo;夏天,每星期四、五点钟,神学院的先生们从咖啡馆门前走过。
&ldo;如果您还想看我,我经过的时候,您手里就拿着一束紫色茧。&rdo;
阿芒达惊奇地望着他,她的目光把于连的勇敢变成了鲁莽;不过,他说话的时候还是大红着脸:
&ldo;我感觉到我是用最强烈的爱情爱着您。&rdo;
&ldo;说话小点声呀,&rdo;她对他说,很害怕的样子。
于连在韦尔吉找到过一卷不成套的《新爱洛缔斯》,他想回忆起里面的句子。他的记忆力很好使,他对着心醉神迷的阿芒达背了十分钟的《新爱洛缔斯》,正当他对自己的勇敢感到高兴的时候,美丽的弗朗什‐孔泰姑娘的脸突然变得冷若冰霜。她的一个情夫出现在咖啡馆门口。
他吹着口哨,晃着肩膀,走近柜台看了于连一眼。于连的想象力总是走极端,此刻只装着决斗的念头。他的脸煞白,推开杯子,显出一副坚定的神情,十分专注地看着他的情敌。那情敌低下头,随意在柜台上倒了一杯烧酒。阿芒达使了个眼色,命令于连也垂下眼睛。他服从了。他原地不动,足有两分钟,脸色苍白,神态果决,一心只想着将要发生的事;此时的于连的确很出色。那情敌对于连的眼睛感到惊奇,他一口喝干那杯酒,跟阿芒达说了句话,把手插进宽大的礼服两侧的口袋里,走近一张台球桌,一边还喘着粗气,看了于连一眼。于连大怒,站了起来,可是他不知道要显得傲慢无礼该怎么做。他放下小包裹,尽量地大摇大摆,走近那张台球桌。
谨慎对他说:&ldo;刚到贝藏松就决斗,教士的职业算完了。&rdo;然而没有用。
&ldo;管它呢,日后不会有人说我放过了一个无礼之徒。&rdo;
阿芒达看见了他的勇敢;这勇敢和他举止的天真适成有趣的对照;一时间她喜欢他更甚于那个穿礼服的高个子青年。她站了起来,一边还装作眼盯着街上走过的一个人。迅速地站在他和台球桌之间。
&ldo;别斜着眼看这位先生,他是我姐夫。&rdo;
&ldo;这与我何干,他看了我。&rdo;
&ldo;您想让我难过吗?的确,他看了您,也许他还要过来跟您说话呢。我刚才跟他说您是我母亲那边的亲戚,从让利来。他是弗朗什‐孔泰人,在这条勃民第大路上,他从来没有去过比多尔更远的地方;因此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必害怕。&rdo;
于连还在犹豫;站柜台的女人所具有的想象力给她提供了大量的谎言,她又补充道:
&ldo;他是看了您,可那是在他向我打听您的时候;他是一个对谁都粗鲁无礼的人,他不是存心侮辱您。&rdo;于连的眼睛随着那个所谓的姐夫,看见他买了一个号码牌,到两张球桌中较远的那一张上去玩。于连听见他那粗嗓门气势汹汹地喊道:&ldo;我来开球。&rdo;他急忙绕到阿芒达小姐身后,朝台球桌走了一步。阿芒达抓住他的胳膊:
&ldo;先把钱付给我,&rdo;她对他说。
&ldo;是的,&rdo;于连想,&ldo;她怕我不付钱就走。&rdo;阿芒达跟他一样激动,满脸通红;她尽可能慢地给他找钱,反复地低声说:
&ldo;立刻离开咖啡馆,否则我就不爱您了;其实我是很爱您的。&rdo;
于连确实出去了,但是慢慢悠悠的。&ldo;我也喘着粗气盯着这个粗鲁的家伙看,&rdo;他反复对自已说,&ldo;这难道不是我的责任吗?&rdo;他拿不定主意,在咖啡馆前的大街上转了一个钟头;他看那人是不是出来。那人没有露面,于连也就走了。
他到了贝藏松才几个钟头,就已经有了一桩懊悔的事了。那位老军医不顾身患风湿病,曾经给他上过几次剑术课,这是于连可以用来发泄怒气的全部本领。假使他知道除了打耳光还有别的方式表示生气的话,剑术欠佳也就没什么了;万一动起拳头,他的情敌是个庞然大物,肯定会把他揍一顿并打翻在地的。
&ldo;对于像我这样的可怜虫来说,&rdo;于连心想,&ldo;没有保护人,没有钱,神学院和监狱区别不大。我得把我的便装存在某个旅馆里,然后穿上黑衣服。万一我能离开神学院几个钟头,我可以穿上便装去会阿芒达小姐。&rdo;于连想得挺美,可是他走过所有的旅馆,一家也不敢进。
最后,他再次走到大使饭店门前,他的不安的眼睛碰上了一个胖女人的眼睛,这女人还相当年轻,肤色鲜丽,神情幸福而快活。他走近她,讲了他的事情。
&ldo;当然可以,我漂亮的小神甫,&rdo;大使饭店的老板娘对他说,&ldo;我保存您的便装,还经常掸掸灰尘。这样的天气,把一件毛料衣服扔在那儿不管,那可不行。&rdo;她拿起一把钥匙,亲自带他到一个房间里,让他把留下的东西写一个清单。
&ldo;仁慈的天主,索莱尔先生,您的气色真好啊,&rdo;于连下楼走向厨房时,胖女人对他说,&ldo;我去给您准备一顿好饭菜,而且,&rdo;她又低声说,&ldo;别人都付五十苏,您只要付二十苏;因为您得好好照顾您那小钱袋啊。&rdo;,
&ldo;我有十个路易,&rdo;于连有点儿得意地答道。
&ldo;啊!仁慈的天主:&ldo;善良的老板娘警觉起来,&ldo;别这么大声说话,贝藏松坏人多的是。一转眼就会让人偷去的。特别是绝不能进咖啡馆,那里面尽是坏人。&rdo;
&ldo;真的!&rdo;于连说,老板娘的话引起他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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