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说的足够坦然了?”女人偏头,珠帘晃动露出她右脸,那半张脸是平坦的木头,上面并没有五官,“我们的目的是要你快点长成。”
珠帘随着她的动作重新遮住了脸庞,而女人则用右手轻轻握住胸前抵住的雪中盏,倾身凑近了云辞。
“有他们在,你的思绪永远冷静不下来……你看,没有他们的打扰,现在的你,才是无情道应该有的模样。”
女人抬起头看向云辞,嘴角带着嘲讽。
而那只微白的眼珠如一面镜子,照射出云辞此时的模样:
方才阵法发动时说着要掀翻秘境找人的女修已经冷静下来,眉目间是难以言说的冷然。
就像所有人的印象里一样的冷淡,所有人都觉得,无情道就应该断情绝爱。
眼瞳中的云辞额间的凤尾花印闪着淡淡的光,将她眉间的情绪照亮。
但照射出云辞现在的模样的那只眼睛并没有聚焦。
就好似一面长在人脸上的镜子一样。
这种被窥视的感觉很不舒服。
像是有人躲在背后,隔着女人那只蒙着纱的眼睛和云辞对视、谈话。
事实也确实如此。
云辞清楚的感受到雪中盏抵住的胸膛并没有心脏跳动的起伏感。
面前这个女人只是一个傀儡。
感受到这些的云辞回神,兀然收了剑,语气带着讥讽:“一个只敢躲在傀儡身后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评判我的道?”
“我的道该是什么样、要如何走,和你有什么关系?”
云辞收剑时并没有收敛她本身的灵气。
冰霜划破女人的手心,只在上面留下一条浅白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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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收了手,浅笑道:“原谅我暂时只能以这种方式和你见面……但我想我们之间的谈话并不算争锋相对,不是吗?我只是在给你提供一个对你来说更好的、能够快速成长的方式。他们并不能让你成功这是事实。”
女人要云辞舍弃同伴,但是没有同伴的云辞还算是云辞吗?
云辞冷笑:“我认为我们已经谈崩了。”
手心中的圆球停止旋转,面前的傀儡依旧笑道:“你找不到他们的。你现在完全可以劈开秘境出去继续做你的化神榜第一。当然你要是觉得这样的谈话不舒服,出去后可以想法子找到我,我一定扫榻相迎。”
“化神榜第一我会继续当。”云辞重新执诀。
先前落下的圆阵重新在地面浮现,随着云辞的话,迅速上升穿过山谷。
湛蓝色的法阵带着莲花香掀起无数花瓣,连带着冰冷的霜花都似乎沾染上了一股香气。
碧绿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云辞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他们的性命对我而言,轻重不该由你这个外人决定。”
圆阵穿过两人,在天上变作一瓣透明的雪花。
风雪和花瓣形成一道漩涡融进池塘中的那块石岩台。
云辞垂目,天上的阵法化作无数流星,在旭日东升的橘红色的云层中划出道道耀眼的光。
她执剑,语气中带着冷意:“我说过,我会掀翻秘境亲自将他们找出来。”
漩涡愈发急促,五颜六色的气流很快将那方石台钻出一个入口。
云辞周身亮起冰火,透过女人的眼睛似乎能看穿傀儡身后躲藏的人:“当然了,出去之后,我也会仔细将你挖出来。面对面的、好好讨论关于性命这种话题。”
话罢,她不再看身前的女人,对着光芒的尽头纵身一跃。
如一条蛟龙,带着决然和自信,跃进未知的大海。
女人右手无意识地抬起往前抓了一下。
柔顺的袖袍擦过女人冰凉的指尖。
她蜷缩着收回手,垂目冷静地看着云辞跳进漩涡后消散的光芒。
琉璃般失焦的眼睛恢复成了之前黑白分明的样子。
“她跳进了归虚。”
良久,女人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山谷间响起,仿佛在为了什么而可惜。
又似乎带着些许兴奋。
“没有人能从归虚中活着出来……主人……她出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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