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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第1页）

可我仍觉事实存疑。便以半月为期，等我查明真相，必守约归来。望你借我三分薄面，不要伤了顾轶。

等墨迹缓缓晾干，温曙耿将之置于桌上，再收拾行李。他要趁着夜深之时，悄然离开此地。

李泓歌不晓得那被囚禁之人不是顾轶，那他便顺水推舟，假意那人真的是他。

但李泓歌不可能不知道他二人的关系。温曙耿继续留在此地，才是对顾轶不利。

既要离开，又要不着痕迹，便只有借了这正义之名。

只是，温曙耿叹气，他该去何处寻顾轶?

是夜，宋子玉在客栈里愁眉不展。他在城中游荡数日，却始终见那接天楼被层层守卫，靠近不得，也未在别处得知温曙耿的踪迹，他实在担忧。

两人一别，已有不少时日。当日温曙耿病着，虽逃开追兵，却不见得处境多么好，也不知他是否平安到了虚阳城。

房门轻响了两声，该是小二送酒菜来了，宋子玉应道:&ldo;请进。&rdo;

门开了，那脚步声却极其纤巧，仿佛踏着云雾，行了几步却又停下了。

宋子玉抬头，心头猛地一颤，立刻站起身来，有些局促地问:&ldo;方姑娘?&rdo;

方始影抿唇，再关上了房门，轻声道:&ldo;宋公子，抱歉，我不请自来，实在是想问你些问题。&rdo;

宋子玉微怔。为何她会知道我在此处?

方始影的神色似有些抑郁，只垂了眸，有些凄凄地立在那里。

宋子玉心底暗叹一声，罢了，她毕竟是一教长老，找个人又有何难?并不见得便是监视了他这无关紧要之人。

于是他温和道:&ldo;方姑娘若不嫌弃，便坐下说吧，叫我听听你那问题。&rdo;

方始影依言，坐到他对面。

她的声音实在太动听了，春山鸟儿都发不出那般脱俗、清越的声音，可她又微微蹙眉，似是苦恼至极，直叫听者幽怜。

&ldo;上次宋公子说，不妨叫心头重要之人得偿所愿是么?&rdo;

宋子玉道:&ldo;是。&rdo;

方始影看着自己的袖口上的寒梅刺绣，有些苦涩道:&ldo;可我不知如何能叫她得偿所愿。&rdo;

她低声道:&ldo;救她，她会自由，而我的所作所为又会让她难过。不救她，她日夜又受折磨。我实在进退维谷。&rdo;

烛火将人的影子拉长，映在墙壁上。宋子玉看到她的影子，低着头，发髻晕成一片，显得极乱，照出心事重重。

&ldo;做出抉择实在艰难。&rdo;她叹息道。

宋子玉一直没有说话。

方始影微微抬眸，却见到一张沉思的脸，不禁心头一动，道:&ldo;抱歉。我自顾自倾诉了一通，这问题却也叫人难以回答。&rdo;

&ldo;不是。&rdo;宋子玉带上窘迫的微笑，&ldo;我只是不想回答得太轻浮。&rdo;

未及方始影说话，他便站起身，在方始影惊讶的目光里踌躇片刻，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ldo;我有位朋友，是个至情至性之人。这问题，若叫他来处理，他大概会学那话本里的英雄好汉，不受逼迫，拼死一战，宁死不改其志。&rdo;

方始影嫣然一笑:&ldo;话本里刀光剑影，却也有几分潇洒。&rdo;

&ldo;可我不会这么做。&rdo;宋子玉窘得厉害，眼眶微红，目光却深深的、淌出一点至诚的光亮，&ldo;我自认不是潇洒之人，我总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rdo;

&ldo;若那人心目中，我也是同等的重要，我便知道，我俩都不愿对方受制于人。我不会做恶事，我也知道她会因此而高兴。&rdo;

&ldo;但若那人不知我意。那么对我而言，最重要的那个人，我无法见她受罪。&rdo;

他有些腼腆却诚挚无比，微微侧过头，眼里热焰逼人:&ldo;我会暗地里为她做尽恶事，我会为了她背负无数业障，心甘情愿地坠入无间地狱。&rdo;

方始影出神地看着宋子玉，觉得他仿佛离她很远很远。但心里头有块地方却好像一瞬间坍塌了，软绵绵地倒下，酸软、发涨。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忽地，宋子玉却变了脸色，飞快地靠近她，用自己的手掌捂住了她的鼻口。

微凉、好闻的气息顿时侵入鼻腔，方始影受惊般抬眸看向他。

宋子玉皱着眉，贴近她耳侧，目光却看向窗外:&ldo;有迷烟，你别闻。&rdo;

他几乎挨着了她鬓角的发丝，宋子玉懊恼，急急地退回去，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过分亲密了。

方始影竟忍不住有些颤抖。

宋子玉见她惊惧，又顾不得男女有别了，只得再附到她耳际。

方始影听到极温柔的一句:&ldo;别怕。&rdo;登时心头巨浪翻滚，刹那间洪水滔天。

他将一方布帕塞进她手心，让她自己捂住鼻口，才轻轻撤开手，大步走向窗边，抽出了自己的剑。

方始影眼睁睁看着他又回头冲自己道了极轻的一句:&ldo;没事的，别怕。&rdo;才猛地推开窗，跳了下去，剑声顿响。

方始影怔了许久，她坐在那里，手慢慢垂了下去。风把烛火吹动，影晃不止。

方始影知道自己是个绝情冷厉的女子。今夜来到这里，不过是哄骗他罢了。

李泓歌若看出那&ldo;顾枳实&rdo;是假的，恐怕要以他最爱的师父来威胁他。她与温曙耿素不相识，难以让他信任于她，便想着以宋子玉为饵，骗出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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