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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缄摇头。林谨容便关了门出去。陆缄放下笔，盯着烛火看了许久，轻轻叹了口气，自嘲的一笑，又继续写了两张帖子方才停下，拿了书认真看了起来。林谨容走马观花地把明日要交割的册子看了一遍，打了个呵欠，问荔枝：&ldo;什么时辰了？&rdo;荔枝忙捧了两碗鸡丝面过去：&ldo;已近三更啦，奶奶不要这么用功，也送一碗去给二爷吃。&rdo;不管怎么样，日子还是要照旧的过，不能因为涂氏的事情，就影响了两个人的感情。林谨容伸了个懒腰，端了鸡丝面去隔壁问陆缄：&ldo;要歇了么？已近三更了。&rdo;陆缄头也不回地道：&ldo;你先睡，我要把今日落下的功课补起来。若是太晚，我就在书房歇了。&rdo;&ldo;先吃面吧。&rdo;林谨容把鸡丝面放在他桌边，转身走了出去。陆缄盯着那面看了片刻，方端起来吃了。一夜无话。次日清晨，林谨容照旧起了个大早，先与陆缄一同去给林玉珍请安，林玉珍心情好得很，待陆缄也是前所未有的和颜悦色，特意吩咐道：&ldo;虽然你祖父希望你能通实务，但读书不能落下，那才是根本。&rdo;陆缄应了，林玉珍又道：&ldo;中午时候回来吃午饭，我们一起去看你三婶娘。&rdo;陆缄沉默片刻，垂着眼道：&ldo;三婶娘大抵是昨日跌晕了，脾气不好，母亲不妨改个时候再去罢。&rdo;林玉珍道：&ldo;就是因为她跌晕了，所以我才要去看她。不然等你二婶娘赶在前头，又要怨我心肠狠，不去看她。&rdo;陆缄忍了忍，终究什么都没说，起身辞了出去。林玉珍方交代林谨容：&ldo;你今日交割锦缎、药材的时候一定要看清楚，不要急，慢慢地来，万一看到陈旧的，霉败了的，马上就要提出来，千万别拉不下面子。不然过后就是你的错了。&rdo;林谨容打起十二分精神：&ldo;我记住了。&rdo;林玉珍的手指在红宝石戒子上抚弄了两下，道：&ldo;听说你昨日让人去给她送药啦？&rdo;林谨容并不否认：&ldo;是。&rdo;林玉珍就鄙夷地看着她：&ldo;怎么样，讨好着了没有？&rdo;林谨容认真回答：&ldo;没讨好着。&rdo;林玉珍反倒没什么话可说了，默了半晌，方才挥了挥手：&ldo;去罢，不是我看不起你，你这辈子就别想讨好着她。你是姓林的，你得记着这个。&rdo;&ldo;不会忘。&rdo;林谨容一笑，自行离去。这一日，林玉珍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出现，库房事务交割十分顺利。中午时候，林谨容借口忙，没有回去吃饭，陆缄也找了个借口，没有回去，于是只有林玉珍一人去看了涂氏，据说又把涂氏气得哭了一场，差点没现场又晕过去，但却是再气也不敢砸林玉珍的东西。转眼间，就到了放淤这一日。：轻狂黄洋洋的渚江水顺渠而下，一泻千里，把平洲城西一片绵延的盐碱地给尽数湮没干净。一望无际的黄水里，几株柳树随风摇晃着，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冲断，一群飞鸟冲天而起，在空中盘桓许久，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不得不无奈离去。在高高的堤坝上，站满了来看热闹的平洲人。他们拼命挤着，把脖子拽长了往前看，明明只是一片汪洋，他们却总是害怕错过了什么；他们兴奋地谈着，不论是自个儿有没有这地，想到日后平洲多了这许多良田，他们也欢喜。有人讨论於地之后该种什么，也有人讨论这地究竟会有多肥，还有消息灵通的人讨论起了踏犁、秧马：&ldo;这几日好些匠人都在做，也不知那奇形怪状的东西该怎么使。&rdo;&ldo;你家做了么？&rdo;&ldo;不做，先看看再说。&rdo;&ldo;可是听说大户们都在做了。&rdo;&ldo;那是有钱人，我们还是先看看好了，我等穷人没有那么多钱去糟蹋。&rdo;&ldo;得了吧，大户们有钱，但不见得就比你我舍得糟蹋钱，定是拿准了的。我倒是跟着凑了热闹，托人弄了个来试试。&rdo;&ldo;那你用了好用得和我说，不许藏着掖着。&rdo;&ldo;我哥俩谁和谁啊，那是一定的。&rdo;&ldo;也不知是谁弄来的啊，若果然好用，可是大功一件……&rdo;那几人说得欢喜，吴、林、陆家的子弟们站在一旁听着，都忍不住笑着去推陆缄：&ldo;敏行，你果然是敏行，待到今年大熟，你要出名了。&rdo;陆缄含着笑，任由他们把他推搡来推搡去，并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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