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是一眼就破解了……程宗扬心里哀叫道:袈裟上的金丝纹路别人可能不认识,自己可是活活学了十几年!从看到第一行符号开始,就看出这些符号都是英文!
一个会英文的十方丛林一世大师,究竟意味著什么?程宗扬不敢再想下去,再想下去,自己恐怕连觉都睡不著了……
程宗扬把那张纸贴身收好,然後环顾左右。
场中的局势已经明朗,皇城司两组人马全军覆没,六扇门三名捕快死得更是不明不白。大孚灵鹫寺十余名僧人一半战死,一半因为施展闍都诃那的毁灭术而尸骨无存,眼下只剩净念一人尚存。净念先後伤在鲁智深、西门庆和那个黑衣丽人手下,即使大难不死,一身修为也已经去了五成。
静善一去无踪,料想是见机得快,先一步逃脱,让程宗扬想把她扣下来充当货物都来不及下手。
西门庆远远退到战场一边,手里摇著折扇,脸上笑眯眯的,似乎对战果十分满意。但从他目光不时扫过林冲所在之处的模样看来,他这次行动最重要的目标并没有达成。
那个黑衣丽人一直等到最後的机会才出手抢夺衣钵,结果漏算了冯大.法这个不起眼的三流法师,结果功败垂成。她施展遁术,凌虚而去,即使想回来也没那么容易。
倒是那个杀人无数,最後还击伤俞子元的小女孩并没有远离,她这会儿已经从地下出来,正扬著脸看著树上的林冲,似乎在思考怎么取他的性命。一条银色的细链从她颈中垂下,戴在脸上的蝴蝶面具轻盈得彷佛随时都会飞去。
另一边的西门庆面带笑意,不知道是伪装,还是见到黑衣女子失手,由衷地感到高兴。他远远道:小生与程兄一见如故,今日这番交手著实莫名其妙,不知程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场乱仗打到现在,自己一方也损失惨重,俞子元与林冲生死未卜,仅存的一名从筠州带来的星月湖属下被大孚灵鹫寺僧众施展闍都诃那而战殁,三名兽蛮人以起初独斗大孚灵鹫寺众僧的青面兽受伤最重,鲁智深也重伤未愈,但秦会之和金兀术尚在,再加上自己,想干掉这小子也并非不可想像。
程宗扬也不客气,指著西门庆道:西门狗贼!你暗算谢三哥,我这辈子都跟你没完!
程兄说的可是龙骥谢艺?西门庆叫起屈来,小生与谢将军素未谋面,何时暗算过他?
谢三哥去南荒,是从一间生药铺得到线索,西门庆!敢说不是你这个黑魔海的狗贼设的圈套?
西门庆正容道:程兄!话可不能这么说,天下的生药铺何止千万?程兄怎么就认定是我西门家的?况且你说我是黑魔海的人,著实是冤枉我了!我西门庆不能说和黑魔海没有一点关系,但绝不是黑魔海门下!不信秦兄可以作证嘛。
秦会之道:他是西门世家的少主,并非黑魔海门下,但母系出自黑魔海巫宗却是无疑。
西门庆笑道:这下误会便说清了吧?他摇著折扇道:不管程兄信还是不信,反正我西门庆是把程兄当朋友的。
程宗扬冷冷道:这我可不敢当。大官人好端端在五原城发财,跑来临安难道是找小弟谈朋友的?
西门庆长叹一声,不瞒程兄,前些日子五原城来了些恶客,在下眼不见为净,才到临安散散心。
程宗扬心里一动,谢家果然派了人去五原城。西门这狗贼倒奸猾,一看风声不对,就脚底抹油溜了。
西门庆合起折扇在掌心敲著,笑道:江湖上的恩怨和生意是两码事,他们尽管折腾他们的,咱们兄弟好好做生意,程兄你看怎么样?
程宗扬冷笑道:又一个做生意的,你们这么喜欢做生意,乾脆我把黑魔海改成妓院得了,保你们客似云来,生意兴隆。
西门庆目光一寒,随即又恢复正常,程兄这可是说笑了。即便不做生意,大家当初也谈得投机,如果能与程兄一道寻花问柳也是一桩美事。说著他勾了勾手指,小玲儿,过来让叔叔抱抱。
这会儿众人已经是心头雪亮,此战原本有不少伤者,但随著战事拖延,伤者陆续死於非命。此时看来,至少三分之一的死者是被那小女孩一人所杀,她年纪虽小,出手的狠辣却无人可及。只是她的身份来历,在场的没有一人知道。程宗扬把目光投向秦会之,奸臣兄也微微摇头。
程宗扬哼了一声,黑魔海今天可下足了本钱,连未成年少女也用上了。
西门庆笑道:小玲儿倒是想进黑魔海,做梦都想当个御姬奴,可惜黑魔海不收她。小玲儿,对吗?
即便握住俞子元心脏的时候,那女孩神情也没有丝毫波澜,就像在干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漠然。然而被西门庆一唤,她脸上的冰冷便彷佛被暖风融化,露出甜而媚的笑容,娇笑道:西门叔叔。
西门庆一把搂住她,那双桃花眼微微上挑,笑道:程兄可别以为我西门庆有什么毛病,喜欢这种小娃娃,其实小玲儿都已经十七了,只是长得水嫩,看著还像十一二岁的模样。是不是啊,小玲儿?
西门庆一边说一边把手伸到小女孩衣内,玲儿甜甜笑道:大官人叔叔,玲儿好久没见你了呢。
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西门庆中了什么邪,突然在这儿对一个小女孩动手动脚,就算再急色,也该挑挑时间地点吧?
程宗扬虽然没有证据,但心里已经认定谢艺之死与西门庆脱不了关系,即使他真是被冤枉的,就凭他对凝羽做的事,背上这点冤枉也不算什么。眼看他如此嚣张,刚压下的那点杀机又重新涌起。
西门庆最会见风施舵,眼见情形不对,立刻改变主意,趁程宗扬还没有下令动手,他笑道:叔叔也好久没见小玲儿了,走,找个地方跟叔叔乐乐去。
好啊。玲儿甜甜笑道:可小玲儿还有功课没有做呢。
一点功课,晚上抽点时间就做了。走吧,让叔叔看看小玲儿的屁股是不是还够嫩。
眼看西门庆像个浪荡公子一样拥著那个裸著上身的小女孩离开,程宗扬眉头拧得几乎打结。
这场烂仗打到现在,自己虽然笑到最後,但也伤亡惨重,林冲、鲁智深、俞子元等人先後负伤,完好战力只剩下秦会之、金兀术和自己三个。一个西门庆还好说,再加上那个玲儿,自己想留下任何一人都不容易。但真正让程宗扬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的态度,似乎这位西门大官人压根就不愿意与自己为敌。难道自己对他们有什么特殊的利用价值?
俞子元伤重不起,一直处於重度昏迷之中。冯源用火法从黑衣丽人手中抢回衣钵,该记首功,但他施完法不该朝下看了一眼,结果又晕了过去。
秦会之安置了众人,过来道:子元伤势很重,只怕撑不了太久。
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无论如何要保住他的命。
秦会之道:他经脉受创,即便保住性命,也多半修为尽失。
就算他躺在床上不能动,我也养他一辈子!
秦会之深揖一礼,属下明白!
李师师忽然道:我来试试。
程宗扬看了她一眼,老俞伤势可不轻。
我刚看了俞先生的伤势,都是外伤。李师师道:奴家修的医术便是外科,否则也不会被派去做随军医官。况且俞先生的伤不能再拖了。
程宗扬权衡了一下,好,老俞就交给你了!
李师师自去处理俞子元的伤势,旁边净念拖著受伤的身体,与鲁智深一道收拾了尸骸,然後搬来折断的树木,堆在一处,生火焚化。
这对刚才还杀得不可开交的师兄弟,这时却并肩跪在一处,低声诵念佛经,为大孚灵鹫寺的同门,也为林中所有的死者祈祷,超度亡灵。
良久,鲁智深松开手掌,扭头道:净念和尚,还要再打吗?
阿弥陀佛。净念合什道:师兄神功已成,小僧已经是输了。
鲁智深道:实话对你说,那袈裟不合洒家的身,木钵也盛不得狗肉,洒家带著狼伉得紧,若非答应过师傅,洒家早就把它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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