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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第1页）

&ldo;呐，深雪。&rdo;这时太宰治开口了，&ldo;你还记得刚才说，要和我一起殉情吗？&rdo;

深雪看着他。

青年的表情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包括那仿佛已经成为本身一部分的笑容。在过去的一百多天里，深雪甚至熟悉对方几乎百分之九十的微表情，因为她同样熟悉自己的。

一个人的神情，语言，性格。这些最表层的、最容易在他人眼中留下&ldo;这个人是谁&rdo;因素的存在。

如果一个人的一生中，绝大部分时间都是表演。那么对于这个人自身来说，那个外现在他人眼中的&ldo;我&rdo;，和只有自己才能触碰、仅仅芥子般被外界偶尔窥见的&ldo;我&rdo;……

究竟哪一个才算是真实的？又或者，它们都不是真实的？

那&ldo;真实&rdo;又在哪里？

&ldo;现在吗，从这里跳下去？&rdo;深雪只出神了很短的一瞬间，就重新看向几步外的悬崖，语气和平时没什么两样，&ldo;好……&rdo;

&ldo;深雪酱。&rdo;

在她说完那个表达应允的词之前，太宰治又一次地，叫了她的名字，&ldo;这次如果答应的话，就绝对不可以再反悔了。&rdo;

他叫了她的名字，使用了从未有过的称呼。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太宰治的脸上再也找不到一丝笑容。

于是，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ldo;所以，是真的&lso;殉情&rso;吗？&rdo;

在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沉默之后，深雪问。

&ldo;是啊。&rdo;太宰回答。

&ldo;为什么？&rdo;深雪说。

&ldo;要说原因的话，&rdo;黑发的青年想了想，最后做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ldo;我突然发现，我开始感到嫉妒了。&rdo;

女人眨了眨眼，看不出听懂了还是没有。

&ldo;其实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的话，是在综艺节目的时候，你从水里靠近过来‐‐&rdo;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眼睛睁得比平时大了一点，仿佛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正在发生，&ldo;但我没想到，居然会第二次体会到这种感觉。&rdo;

&ldo;就是刚才，你拿枪指着我的时候‐‐我发现我在嫉妒，你看着我的那个眼神。&rdo;

&ldo;毕竟，上一回是&lso;津岛&rso;。而这一次，你在那个时候看着的人，是&lso;jack&rso;吧。&rdo;

深雪的表情有些茫然，&ldo;你在说什么？&rdo;

&ldo;听不懂吗？&rdo;太宰治突然笑了笑。

深雪的本能在她脑中尖叫起来，她意识到什么地方不对劲‐‐下一秒，就看到太宰治举起了握着的那把手木仓，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

那是他从那个杀手手中夺过来的枪，弹夹上限为11枚。他在之前打出去了三枚子弹，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里面至少还有五六枚。

所以他是想…………？！

太宰治冲她露出一个笑容，就像是终于看到了命定的结局。在深雪朝他伸出手的那一刻，顶在扳机内的食指用力下压‐‐

&ldo;咔嗒。&rdo;

&ldo;‐‐‐‐‐‐&rdo;

手木仓是空的，只有扳机扣紧的摩擦声‐‐不是杀手的那把枪。而是深雪刚才递给他的，只有两枚子弹的那把。

濑良垣深雪瞪着他，嘴僵硬的半张着，所有的气息都被卡在了嗓子里。就像是想要喊出什么，最后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ldo;噗，哈哈哈哈哈‐‐&rdo;

太宰治看着深雪脸上的表情，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年轻的女人怔怔地看着他，收起了那有些可笑的模样，片刻之后突然抬手‐‐

&ldo;啪‐‐‐&rdo;

&ldo;啪嗒。&rdo;

清脆的巴掌声。然后，有什么液体落了下来。

不是血，是眼泪‐‐深雪抬起眼睛，瞪着面前的男人，泪水已经充斥了眼眶。

挨了一巴掌的某人没什么反应，甚至脸上还残留着大笑后的痕迹。他看了眼自己手里没有子弹的枪，随意地将它丢在了一边。

然后看向面前的年轻女人，用邀请她殉情时一样的语气问：

&ldo;好的，&lso;jack&rso;已经被杀掉了。现在你看着的人，是不是&lso;太宰治&rso;呢？&rdo;

&ldo;……&rdo;深雪。

太宰治看着她沉默的脸，笑容也跟着消失了。两个同样面无表情的男女在悬崖边对视，一个顶着泛红的巴掌印，另一个还在控制不住的流眼泪。

看起来就像女方在相约殉情的前一刻反悔，要被男方强行拉着往下跳一样。

真没意思。太宰治冷漠地想。

&ldo;总之，濑良垣小姐。&rdo;最后他说，&ldo;不经过他人的同意，就自以为是的把身边的人当做搭戏的道具，用完了之后再自以为是的丢到一边‐‐傲慢自私又理所当然，哪有这么随便的事？&rdo;

深雪看着他，却没有再反驳，甚至没有说一个字。

可是，这或许是过去的十几年来，她第一次用这么清醒的眼神，看着一个人。

那眼神从未有过的冰冷而锋利，就像被从蛋壳里提前拖拽出来、只能竖起尚且柔嫩的羽毛，拼命地警觉着外界一切的雏鸟。

只有眼泪是柔软的。可惜这眼泪，却不是为&ldo;太宰治&rdo;而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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