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者乃是木琉国权臣大司马何进之长女,何琴。
些许人闻言,纷纷点头。
辛辰国七公主宁灵珊眉头微微一蹙。
宗政暮颜于她,并无喜恶,只是不屑众女&ldo;嫉之娥眉,谓之善y&rdo;的丑态,便道:&ldo;能够别出心裁、独树一帜,便是宗政小姐的本事,何琴小姐既为木琉国司马大人之长女,便该持东道主之仪,何必出言讥讽,倒失了自家风度。&rdo;
宁灵珊方才说罢,沙炎国的智敏郡主便笑道:&ldo;只怕此刻,何琴小姐是恨不得回去重新妆扮,也学着人家淡梅压群芳吧。&rdo;
周遭笑声连连。
何琴神色一僵,随即冷哼一声,将头别向一边,不再搭话。
众人谈话虽是细碎,却不免落入我的耳中。
我恍若未闻,不怒不嗔,随着领路的宫娥走向自己的座位。
凌云殿正殿之上,除了高堂君王之席,便是厅堂左右两侧鳞次排列的香案,约莫上百,是为选妃之人就坐。
而我的座位便是左侧首席,离王座仅三丈之遥。
待我入座,便侧首朝着身旁依次坐着的宁灵珊和姚智敏感激一笑,她们也与我相视回笑,而后各自危坐,未有言语。
对于她们的平淡,我并不在意,本不是熟络之人,也没必要像其他怀有私心者那般佯装熟络,淡淡之交,倒也显得真诚。
至于何琴之言,我更是不会放在心上,而我动的心思,也的确如她所言。
而今的端木澈于我,不是侧畔相拥之人,却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若要重回其侧畔,我自当要动些心思。
麻雀若只会停在枝头喳喳叫,又如何蜕变成凤凰?
就在我入座之后,细碎的交谈声再度响起。
&ldo;看,我说的没错吧,右边首座坐的是金希国的定国公主,左边首座必然会是宗政暮颜。&rdo;
&ldo;想来也是,各国选妃之人上百,却唯独她们二人住在东厢,从一开始起,我们与她们便不可同日而语。&rdo;
&ldo;我曾听闻,德昭陛下去过东厢,如果此事当真,你说他是去找定国公主,还是去找宗政暮颜?&rdo;
……
端木澈来过东厢?何时的事情?
我从未见过他,若是众女所说之事不假,那他必是去见金希国的定国公主罢。
我不由蹙起眉头,抬头看向对面而坐之人。
乍见一眼,便觉天下之佳人,莫若于她,其形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一身黄纱绫罗华服,罗衣璀粲,珥瑶华琚。
此刻,她正襟静坐,亦是与我相望,华服与妆颜相得益彰,远而观之,若旭升朝殿,贵不可言。
不愧是当权朝野的女人,无形所透露出来气质,自是胜出其他女子,这并非是自小锦衣玉食的高位之感,而是历经磨练、叱咤烟云之后的天威。
我曾从凌月口中得知定国公主卓郁的传闻,今日,在乍见她的那一刻,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夙月‐‐一个同样把弄权术的女人。
只是相比夙月的霸道,卓郁显得内敛而沉着。
我微微松了一口气,心中警戒稍稍放下。
我于卓郁,输了本事;
卓郁于我,输了秉性。
端木澈的身边从来不会缺乏能力卓越且野心勃勃之人,但端木澈爱的,却不会是这样的女人。
依稀记得国王相爱之时,端木澈曾经对我道过他的帝王之术:一个真正的君王,要让他的属臣们深信不疑,他们所拥有的一切,全部来自于君王的恩赐,哪怕仅仅只是一碗粥。
所以,对端木澈而言,女人可以聪慧睿智,甚至可以弄权,但决不能醉心权术、攻于心计,因为端木澈存在的本身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主宰者,极度厌恶受控于他人,包括感情。
为此,他曾经因为爱我,动了杀我的念头,又最终不忍下手,方才赋予我这世间最为自由的爱和信任。
我收回视线,闭目含笑,不再左顾右盼,自乱心神,那些纷纷扰扰的视线和言语,全都被我抛诸脑后。
半刻之后,所有人皆已就位。
一切准备就绪,礼官高呼一声:
&ldo;皇上驾到‐‐&rdo;
烦杂声瞬息停下,礼乐咚咚响起,盘旋于静谧之夜。
众女纷纷起身,衣衫在一瞬间若排山倒海般沙沙作响。
她们整理仪容,端正姿态,扬起自认为最具魅力的微笑,齐齐望向金龙悬卧的高堂王座。
我亦是抬头望去,心脏剧烈噗跳,附在腰际前端的双手缠绕交叉,掌心渗出了丝丝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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