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报警没有?&rdo;费扬低问。
&ldo;已经报了,警察马上就到。&rdo;医生回答。
&ldo;妈,我知道,我对不住您和我爸,我没能回报你们的养育之恩,我走了以后,你们别老惦记着我,好好保重身子骨,&rdo;知意似在做着最后的交代,&ldo;如果有缘分,下辈子我还投胎做你们的女儿……&rdo;
远远地,有警笛声响了起来。
&ldo;警察来了。&rdo;医生舒出一口气。
&ldo;来不及了。&rdo;费扬说。
他观察了一下地形,向知心递了个眼色,机敏地闪进病房,一猫腰,从许妈妈背后,匍匐到了第一张病床底下。知心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窗台离病床很近,而知意坐着的位置,恰好背对三张并排放置的病床,假如不留意,知意不会看得到床下潜伏的费扬。
药道第九章(2)
&ldo;姐!&rdo;知心叫了一声,站到许妈妈旁边,借机掩护费扬。
&ldo;知心,你终于来了,&rdo;知意回过头来,泪水涟涟,&ldo;我就是等着你,想要告诉你一声儿,今后,咱俩的爸妈,就全指望你一个人了‐‐你答应姐姐,一定要替我照顾他们二老……&rdo;
费扬顺利爬行到了第二张病床底下。
&ldo;姐,我不能答应你,&rdo;知心拒绝,&ldo;照料爸妈,是我们两姐妹共同的责任,我俩要一块儿为爸妈养老,你可不能半途当了逃兵!&rdo;
&ldo;知心,你就别再逼姐姐了,让姐姐安安心心地走吧,&rdo;知意双泪长流,&ldo;你一向都是那么善解人意,为什么就不能体会体会姐姐的痛苦呢?&rdo;
费扬爬行到了第三张病床底下,距离知意咫尺之遥。
&ldo;姐,我能体会你的心情,可是你也该为爸妈想想,他们失去了你,难道就不痛苦吗?&rdo;费扬小心翼翼地从病床底下探出身子。知心的一颗心,砰砰乱跳。
&ldo;别说了!&rdo;知意泣不成声,&ldo;无论如何,爸妈就拜托给你了!&rdo;她扭过身去,朝向了窗外。围观的人群禁不住发出一片惊呼声。
就在知意纵身往下一跃的刹那,费扬出其不意地腾身而起,准确地攫住了她。
2
知心在医院呆到深夜,费扬才驾车送她回去。车子驶进小区,停在知心家的楼下。知心没有即刻下车,她疲惫地托住头,絮絮地说:
&ldo;姐姐太惨了,全世界的不幸似乎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先是姐夫去世,接着宝宝又发生这样的意外,姐姐是那么善良、那么平和、那么与世无争的一个人,从来不去奢望什么,从来不去抢夺什么,也从来不会想到伤害别人,老天爷为何如此薄待她?&rdo;
费扬叹息,无语。
&ldo;我是不是特像祥林嫂?&rdo;知心突然奚落自己。
费扬拍拍她的手背。
&ldo;谢谢你,是你救了我姐姐。&rdo;知心抽回自己的手,下车。
费扬看着她上楼,而后驾车离去。回到家,他洗澡更衣,打开电脑,试图专心处理白天积累下来的公务,可是到底放心不下知心,打电话过去。
&ldo;别想得太多,&rdo;他宽慰道,&ldo;伯父伯母都已经很伤心很难过了,这时候,他们最需要的,是你的支持。&rdo;
&ldo;我知道,&rdo;知心再度道,&ldo;谢谢你。&rdo;
费扬本不打算多说什么,那会有乘人之危的嫌疑,但知心客套而疏远的语气,仍然令他有轻微的失望。他正待挂电话,知心忽然开口道:
&ldo;明天也许是个下雨天,要是你不介意上山顶跑步,如何?&rdo;
费扬完全明白雨天上山顶跑步的情调,立刻说,七点钟,我来接你。
&ldo;明早见。&rdo;知心说。
费扬早醒,睁开眼睛等天明。一到六点半,他便起身,换了慢跑的衣服,到车库取车。半道他碰见千伶,驾了她那部宝马,缓缓驶出车库。
&ldo;早。&rdo;千伶摇下车窗。
&ldo;这么早出去?&rdo;费扬道。
&ldo;睡不着,想去兜兜风。&rdo;千伶坦言。她的脸,看起来十分憔悴。
可怜的女子。费扬想。
知心很守时,依言站在楼下等,一套清清爽爽的运动装,头发在脑后扎成马尾,没有化妆的面孔,是那样的干净和美丽。
她上车,一言不发地坐到副驾座。整个车程中,费扬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双手不停地冒着汗。他明白,自己已经非常在乎这个女孩子。
到了山顶,空气里起了一层薄薄的雾,雾里落着细密的毛毛雨。费扬锁好车子,与知心有节奏地缓步跑过草地树木小溪。从前念书时,费扬参加过学校组织的长跑比赛,得到年度的冠军。然而看样子知心也并不是弱手,她那矫捷的身姿,有力的足踝,一看便知是常常做运动的。
跑了半个多钟头,雨下得急了,打在枝叶间,哗啦有声。他们到凉亭内的长木椅上坐下避雨,费扬从车里取出事先预备好的矿泉水,以及吩咐家中厨师赶制的一匣小甜点。
药道第九章(3)
&ldo;好好吃啊,是你妈妈做的吗?&rdo;知心饿了,狼吞虎咽。
&ldo;我从来没有吃过妈妈亲手做的食物,&rdo;费扬望着她,&ldo;不是每一个母亲,都像伯母那样,健康、开朗,而且做得一手好菜。&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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