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舍天裕见此,疯了一般拔出腰间的长剑刺向依云上城。
又是长剑没入身体的声音。
依云上城头都没有皱一分,只是看着面前的赫舍天裕。
“不会死,会痛。”他低声喃喃。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赫舍天裕,抬手间,继续拔出身体里的长剑。
赫舍天裕惊恐不已,这已经无法用常理来解释了,走,赶紧走!
可是,当他想着要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好像走不动!
脚下似是被什么黏住。
赫舍天裕低头看,没想到是一地的黑血,是依云上城的血。
紧跟着,无数的黑色虫子从血中生长出来,慢慢地爬上赫舍天裕的身体!
赫舍天裕大惊大叫,想着要去拨开那些虫子,可是,一些虫子已经钻入他的衣服、皮肤,甚至身体!
而且他也感觉到自己的体内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然后越涨越大,他看到自己整个人都膨胀起来!
“不,不!不!”赫舍天裕尖叫起来,但是,那些虫子已经将他整个身体都撑爆——嘭!
牡孤白眼睛瞪直,整个人想着动,动不了!
柳贵妃看到赫舍天裕那死状,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她扔下长剑,忙向后退,再往殿外跑去,“啊!啊!”
可是,无论她怎么跑,跑到哪里,那黑血紧追着她,最后将她包围、将她吞没!
牡孤白的眼睛始终一眨都不眨地盯着依云上城。
他已经将长剑都拔出去了。
他还是原来那么邋遢的样子,衣服褴褛,不成样子。
他的心口处,溃烂不堪,偶尔能看到一两只虫子进进出出,就像那里是它们的巢穴一般。
依云上城看着牡孤白,静静地看了很久很久。
到最后,他垂眸,然后看向自己已经麻木的身体。
他抬手从怀中摸出一只瓶子,打开,往心口处靠近。
牡孤白清楚地看到红色的虫子钻进了他的心口。
依云上城收了瓶子,那心口的溃烂处慢慢愈合,然后变得如常人一般。
依云上城无声地朝着牡孤白走过去。
牡孤白呆呆地看着他靠近,呆呆地看着他坐在自己的身旁,替她拔出体内的长剑。
她几乎感觉不到痛,就算是有血流出,她都感觉不到那是自己的血在流。
“嫌弃么?”依云上城抬起手,慢慢地抚上牡孤白的惨白的脸颊。
牡孤白被他那冰冷的温度惊得回神、颤抖。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他总会说他有温度,其实他就是没有温度,他已经死了很久很久,已经是行走的僵尸,一具僵尸,怎么会有温度?
没有心的人,怎么会有温度?
他的躯体,他的血,都是黑色红色的虫子。
他是人吗?
绝对不是。
不知怎么的,牡孤白感觉自己很伤心很难过,她看着依云上城,忍不住地无声哭泣。
为什么他会这样,曾经以为自己上辈子被抛弃,被践踏,被侮辱,被灭门,是最惨的一个。
可是,与面前的这个男人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他行走于世间,不是人,不是鬼,就这样孤独地走着,走着,寻找着他所爱的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执念才令他如此执着,到底是什么撑着他变成今日这个模样?
依云上城,我希望你死,也不要这样活着。
可是,我又不希望你死,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我……还有资格陪在你身边吗?
嫌弃,你说嫌弃你?我有资格嫌弃吗?
他说,不会死,会痛。
他承受过多少痛?别人受过的伤有伤痕,可是他受过的伤,却没有伤痕,因为一次次被覆盖,一次次伤了又被愈合。
依云上城……
牡孤白看着他,眼泪迷蒙了眼睛,到最后,她哭着倒在他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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