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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ldo;那你还在这里站着干嘛？赶快请费总进来呀。&rdo;我瞪了小雅一眼。&ldo;这种客人我们怠慢得起吗？&rdo;

&ldo;好的。那之前预约的四个客人怎么办？&rdo;

我略微迟疑。&ldo;你告诉他们，今天我临时有事，不能跟他们见面了，麻烦他们另择时间。你代我向他们道歉。&rdo;我看了下手表，&ldo;已经四点过了，要不一会儿你请这几位客人去吃顿晚饭，作为致歉吧。&rdo;

小雅点头：&ldo;好的，千秋姐，我知道怎么做了。&rdo;

一分钟后，小雅极具礼节地带着费云涵走进我的办公室。我从皮椅上站起来，迎上前去，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我试图将文人的矜持和女人的妩媚同时表现在这张微笑的脸上，希望我做到了。

费云涵很有绅士风度地主动伸出手来和我握手。&ldo;你好，千秋作家。不好意思，这么冒昧地来拜访你。&rdo;他说话温文尔雅，极具儒雅气质。

我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姿态、动作和语言都拿捏到位。&ldo;您好，费总，真没想到像您这样的大人物竟然会大驾光临。我倍感荣幸呢。&rdo;

费云涵微笑着摆了下手。&ldo;别这么说，千秋小姐是着名的作家，你能同意我唐突的要求，和我见面，我非常感谢。&rdo;

我不得不承认，他很会说话，显然是个极富修养和魅力的人。这种有钱、有身份，同时又有文化、有内涵的成熟男人是相当具有杀伤力的。我可以肯定，只要是女人，很难不被他所吸引。&ldo;好了，费总，咱们都别客气了，请坐吧。&rdo;我礼貌地摊开手，做了一个&ldo;请&rdo;的动作。

费云涵点了点头，坐到真皮沙发上。小雅泡了一杯上好的龙井茶，双手端到他旁边的玻璃茶几上，说了声：&ldo;费总，您喝茶。&rdo;费云涵微微点头致谢。之后，小雅识时务地走出办公室，将门轻轻带拢。

费云涵衣着考究，相貌堂堂，身材虽略微有些发福，但在中年男人中已经算是保持很好了。我记得报纸上说他四十多岁，但实际看起来显得还要年轻一些。在我观察他的时候，他坐直身子，向我解释道：&ldo;千秋小姐，不好意思，本来是该跟你事先预约的。但我的工作时间不定，又随时都在国内外跑。就算是预约了恐怕也不能按时前来，所以只有直接来拜访了。&rdo;

&ldo;没关系，费总，我很理解。&rdo;我感到好奇。&ldo;不知道您找我有何贵干？&rdo;

他略微停顿。&ldo;是这样，我女儿是你的忠实书迷，你的书她几乎都买了。我也是从她那儿了解到你的。&rdo;

我笑道：&ldo;真没想到，您的千金大小姐会是我的读者。&rdo;

&ldo;她很迷你的，一直都在关注你的新书和所有动向。那天我从她那儿得知，原来你一直在向大众收集写作素材。以前我一直不知道呢。&rdo;

&ldo;让您见笑了。确实，我这样做已经有好几年了。怎么，费总，您对悬疑小说感兴趣吗？&rdo;

他淡淡一笑。&ldo;不瞒你说，我们这种人的生活看起来光鲜，实质上是很枯燥的。每天烦心的事情一大堆，都没什么时间看书了。&rdo;

他说得很委婉，让我再次知道他是一个相当会处事的人。&ldo;当然，您是日理万机。&rdo;我实在猜不透他找我究竟所为何事，忍不住再次问道。&ldo;费总，那您来找我的目的是？&rdo;

他温和地笑道：&ldo;和其他来拜访你的人一样呀‐‐为千秋作家提供创作题材。&rdo;

我凝视着他，判断他是不是在开玩笑。费云涵看出我眼神中的意味了，他严肃地说道：&ldo;千秋小姐，我没开玩笑，我是说认真的。&rdo;

他这么一说，令我有些措手不及了，甚至是有些尴尬。我难以置信地耸了耸肩膀，摊开双手。&ldo;您知道，我此举……是效仿蒲松龄老先生。针对的主要都是一些普通人吧。像您这种身份显赫的大人物来为我讲述故事，提供素材，我实在是有些承受不起。&rdo;

费云涵摆了下手。&ldo;千秋小姐，你千万别这么说。我从来就不认为我是什么大人物。真的，不是客套话。我只是从事一些比较高层的工作罢了，但还是一个普通人。&rdo;他顿了一下。&ldo;也许，你听了我的故事后就知道了，我不但是个普通人，甚至有着比普通人更甚的烦恼和困惑。&rdo;

我望着他，能感觉到他说这番话的诚恳和真挚。&ldo;费总，您有什么故事想告诉我？&rdo;

他好像在拖延时间，似乎他要讲的事情很难启齿，使得他要问一些无聊的问题来缓解一下。&ldo;听说到这儿来提供故事素材的人，你还会付一定的费用给他们。&rdo;他竭力表现出一种很感兴趣的样子。&ldo;我真的很好奇，一个好的故事题材，值多少钱呢？&rdo;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ldo;不管我付多少钱给提供故事的人，对您来说都不值一提。&rdo;我开玩笑地说道，&ldo;费总，您不会是为了赚这个钱才来找我的吧？&rdo;

他也笑了，好像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缄默一阵后，他的脸绷紧了，神色肃穆起来，这使我意识到，他终于要开始讲述重点了。

&ldo;千秋小姐，在我把这件事情讲出来之前，你能不能答应我两件事？&rdo;他盯着我的眼睛。

&ldo;您说。&rdo;

他深吸一口气。&ldo;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这件事，不是关于别人，而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这件事情……太过怪异和离奇了。怪异到……一般人在听完后会认为全不可信。所以，我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希望你能相信我，像我这样的人，应该还不至于无聊到会专程来这里，瞎编一个故事给你听这种地步。&rdo;

我颔首。&ldo;费总，您不用说明这一点，我也会完全相信你的。&rdo;

&ldo;十分感谢。&rdo;他接着说，&ldo;第二点就是，这件事情，到目前为止，我从没有讲给任何人听过，包括我的妻子和女儿，或者是我最亲近的朋友。个中缘由，你在听完后大概就知道了。所以我的请求就是，在你得知这件事情后，请一定要为我保密，好吗？&rdo;

说实话，他这样说，简直令我诚惶诚恐了，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但他做的这些铺垫使我对他要讲的事情十分好奇，我的直觉告诉我，这绝对是一件极不寻常的事。所以，我几乎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下来。&ldo;好的，我保证。&rdo;忽然我意识到一件矛盾的事情。&ldo;可是费总，我是个小说作家。您把您的故事提供给我，暗示我可以将它写成小说。这样的话怎么谈得上保密呢？&rdo;

&ldo;这个没有关系。我说了，这件事情除了你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你将这个故事写出来，只要把故事主角的名字和身份换了，那么谁也不会联想到这是我。&rdo;

&ldo;我明白了。实际上，就算您要求我使用您的真实身份或名字，我也不敢。这是不符合出版规定的。&rdo;

他牵动嘴角勉强笑了一下，我看出来他没法轻松。现在，我已经答应了他的两个要求，他终于可以讲了。

&ldo;千秋作家，我现在四十四岁。在一般人的眼里，我事业有成，家庭美满，似乎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忧无虑和幸福的那一类人。但实际上，没有人知道，我身上有个秘密，这个秘密恐怖而神秘，多年来就像恶魔一样缠绕着我，简直可以说是无处不在、阴魂不散。我痛苦万分，却又无处宣泄。我甚至不敢告诉身边最亲近的人，原因是，我害怕他们得知我的这个秘密后，会认为我精神异常。更严重的是，如果这件事被我的竞争对手知道的话，一定会大做文章，作为攻击我的利器。所以多年来，我只能选择默默承受。但最近……我感觉自己快要受不了了。我必须……寻求帮助。&rdo;

眼前的情景令我目瞪口呆‐‐执金融界牛耳的费云涵，如此沉稳、有魄力的一个成熟男人，现在竟双手掩面，痛苦万分地坐在我面前。我相信若不是他有着超强的自控力和意志力，现在说不定已经泪流满面了。上帝啊，我眼前不是一台电视，他本人就坐在我的正前方！我的震惊程度难以言喻，呆呆地望着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费云涵陷入到了他恐怖的回忆中。&ldo;在我二十岁以前，都过得十分正常。但是‐‐具体时间我也记不起来了‐‐应该就是我二十一岁的时候吧，我发现一种不可思议的、恐怖的事情毫无理由地发生在了我身上。&rdo;

他停了下来，紧紧抿着嘴，我注意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我知道他正在和内心的恐惧作战。本来我是不该催他的，但我实在是太好奇了。我接待过无数个来访者，但从没像现在这般紧张和期待过，我忍不住问道：&ldo;是什么事情，费总？&rdo;

好一阵后，他抬起头来，张了张嘴，却又没能发出声音。我意识到这段谈话恐怕会像拔牙一样，既漫长又痛苦。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鼓起勇气的。他终于说出来了。&ldo;千秋作家，你能相信吗？我会在所有能反光的物体上，看见我自己的脸……变成了一个陌生的、恐怖的女人的脸。&rdo;

我花了大概十秒钟的时间来理解他说的这句话的意思。突然，我浑身像遭到电殛般地猛抖了一下。我想到了一件事情！老天啊，该不会……我无法掩饰自己的震惊和骇异，不由自主地瞪大了双眼，一只手捂住了嘴。

也许是我的反应太过激烈了。费云涵有些不解地望着我。&ldo;千秋作家，我说的话，吓到你了吗？&rdo;

我咽了口唾沫。&ldo;是的，我有点被吓到了。&rdo;

&ldo;我还以为你们悬疑惊悚作家，对这种事会有一定的抵抗力呢。&rdo;他带着些许疑惑的口吻说道，&ldo;我听我女儿讲过一些你书中的内容。实际上，你以前写过的有些故事更可怕。为什么你会对我说的事感到如此惊骇呢？&rdo;

毫无疑问，他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在他的理解中，或者说在他的预想中，我应该会感到惊讶，但不至于会如此夸张‐‐这一点他都察觉到了。这个细节使我明显地感觉到，费云涵是一个表面温和，内在却很厉害的人物。我有点明白他为什么会获得今天这样的地位了。

现在，我要做的是，把我刚才表现出来的情绪掩饰过去。我不能让他知道，他说的事实际上勾起了我的某段回忆。

&ldo;费总，我以前写的那些故事，多数都是虚构的。但您在讲述这件事情之前，跟我强调了其真实性，所以我才会觉得格外震惊和害怕。&rdo;

费云涵想了想，点了下头，看来他相信了我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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