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看起来是真的不像‐‐&rdo;又市眯着眼睛,皱着一张脸说道:
&ldo;但‐‐阿文确指称是他干的。不仅如此,杀害第一个孩子的‐‐也不是什么柳树精,而是吉兵卫本人。&rdo;
这下百介的嘴张得更大了。
&ldo;真,真是教人难以置信呀。&rdo;
&ldo;吉兵卫为人一如风评,可谓知书达礼,亦深谙经商之道。而且他待人和善,不仅对女人体贴备至,也生得相貌堂堂,据传还特别疼小孩。听说头一任妻子怀孕那阵子,他可是高兴得不得了呢。却没想到‐‐&rdo;
&ldo;却没想到什么?&rdo;
&ldo;没想到‐‐他的高兴只持续到孩子出生为止。这件事情其实是后采吉兵卫自己向阿文坦诚的,说他只要看到娃儿的脸,就会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rdo;
&ldo;冲动?&rdo;
&ldo;一股想把娃儿杀掉的冲动。&rdo;
&ldo;这、这怎么可能?‐‐&rdo;
&ldo;把娃儿活活揍死,或掐断娃儿的脖子‐‐那冲动可是强烈到如此程度,完全无法压抑。吉兵卫自己也说,他还有理性时,确实觉得娃儿很可爱,也会禁不住想疼惜。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会涌起一股抵挡不住的古怪意念。一般而言‐‐这种事是不会有人相信的,就连吉兵卫自己原本也无法相信。据说他告诉阿文,其实自己也不是想憎恨、折磨、或者杀掉孩子,只是有股冲动让他想破坏什么东西。&rdo;
&ldo;他真的这么告诉阿文?&rdo;
&ldo;是的,他向阿文坦承自己过去造了些什么孽‐‐&rdo;
又市说完瞄了阿银一眼,接着继续说道:
&ldo;‐‐一般人是不会坦承自己造了这种孽的,若要说也只是开玩笑吧。所以,我听到时,起初也没把它当一回事。&rdo;
&ldo;后来‐‐才发现是真的?&rdo;
&ldo;他病啦‐‐&rdo;阿银把话接下去说道:
&ldo;可是他没认为这是病吧。一个人会变成这样,一定是有理由的。
也就是,他为何莫名其妙想要杀掉第一个儿子‐‐也就是阿德的孩子?‐‐吉兵卫为此左思右想,苦恼不已。你想想,娃儿明明是可爱得不得了,一看到娃儿的脸竟莫名其妙地想把他杀掉,这背后一定有什么理由。他自己想必也很想知道吧。&rdo;
&ldo;那么‐‐他找到理由了吗?&rdo;
&ldo;有啊。吉兵卫这个人,就是爱在绞尽脑汁仍无觅不得答案后,勉强找到一些理由来说服自己。&rdo;
&ldo;不会吧‐‐这种事情哪有什么理由?再怎么说,我也实在想不到一个连自己的孩子都狠得下心杀掉的理由呀。&rdo;
&ldo;例如‐‐或许这孩子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才会想把他杀掉。想必他这种人会如此下定论吧,其实不过是牵强附会。可是只要一有这种想法,他便无法摆脱,一直以阿德红杏出墙为由折磨她。而阿德也很快就注意到丈夫这种不可理解的举动‐‐也就是他对孩子的杀意,因此暗自保持警戒。于是‐‐&rdo;
&ldo;吉卫开始注意阿德什么时候会有疏忽,有天‐‐他发现褓母背着娃儿,终于忍不住下了手。首先,他杀死女佣,接着,再用柳枝绞死了孩子。&rdo;
&ldo;真是太残酷了‐‐&rdo;百介的脸上血色顿失。
&ldo;是很残酷‐‐据说他自己也如此认为,觉得这不是人干得出来的事。他似乎曾有向阿文如此忏悔过。但后悔总在犯错后,死了的娃儿哪可能复活。此时他急中生智,想起了百介先生提过的那个唐土的故事。&rdo;
&ldo;因此‐‐他就故布疑阵,佯装娃儿的死乃柳树精作祟?&rdo;
&ldo;倒也不至于。一开始他只打算将其布置成一场意外,柳树不过是个凶器‐‐一不小心缠了上去把娃儿给绞死。至于担任褓母的女佣则被他悄悄丢进海里。若大家相信这是场意外,想必也都会以为这女佣乃因过度自责而自杀。总之,当时任谁也想不到,凶手竟然就是吉兵卫吧。但吉兵卫虽骗过了所有人,却骗不了阿德。结果‐‐吉兵卫就一不做、二不休,把阿德也给杀了。&rdo;
&ldo;把她的死布置成自杀?也是‐‐他干的?&rdo;
&ldo;没错‐‐吉兵卫也曾斩钉截铁地坦承自己就是在祠堂前杀死阿德的。这下连他都觉得自己不是人了。他之所以一再改变信仰,也是因为自己心里有鬼‐‐据说他是如此向阿文说的。&rdo;
百介惊讶地捂住了嘴。
&ldo;这世上‐‐真有这种事?&rdo;
&ldo;就是有啊。听到他亲口说了这些,阿文想必是惊骇得无法自己,也纳闷他为什么要向自己坦承这些事‐‐&rdo;
&ldo;是因为阿文‐‐有孕了?&rdo;
&ldo;先生果然聪明。娃儿还在肚子里那段期间,吉兵卫把妻子照顾得无微不至。但到了眼看着就要临盆的日子,吉兵卫开始恐惧自己的老毛病会不会再犯,便向阿文坦承了一切。只不过‐‐试着站在阿文的立场想想,一个有孕在身的女人听到丈夫这么说,会做何感想?&rdo;
&ldo;原来如此‐‐当然会……&rdo;
当然会惊骇不已呀,百介回道。
&ldo;没错,所以情况真的是糟得不得了。即使如此‐‐一足月娃儿还是生了下来,这下想逃想躲都没法子了。果不其然,吉兵卫一看到刚出生的娃儿,就变了个人。&rdo;
&ldo;这‐‐还真是吓人呀。实在太可怕了。&rdo;
&ldo;当然吓人呀。那可真是提心吊胆呢。不过,头三个月都还平安无事,但最后吉兵卫还是趁阿文疏忽时下了手。虽然他对外宣称儿子是病死的,但死因阿文当然很清楚;孩子是被扔进池里淹死的。就这样‐‐阿文当场发疯,逃离了柳屋。&rdo;
&ldo;那么‐‐第四位继室阿澄呢?&rdo;
&ldo;噢,吉兵卫宣称阿澄死于流产。但事实上孩子有生下来,只是吉兵卫这次当场把他给杀掉了。至于阿澄是因为孩子遇害蒙受冲击而死,还是一并遭吉兵卫杀害,这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她们母子俩就被埋在祠堂遗址下头。&rdo;
&ldo;这就是‐‐那所谓诅咒的髑髅?‐‐&rdo;百介问道。
&ldo;是啊‐‐真是教人遗憾。&rdo;
&ldo;所以,咱们哪能让吉兵卫五度逞凶‐‐&rdo;
阿银说道,并从箱中取出一个人偶的头。那人偶刻得活灵活现的,活像个真正的娃儿。这就是她在柳树下抱着的东西。
&ldo;‐‐可是,咱们就是找不到证据。但托百介先生的福,从三次屋小老板那儿打听到祠堂原本的所在位置,阿又才找到了阿澄母子俩的骨骸,我也才能够和逃过一劫的喜美见面,问出她逃走的理由。&rdo;
&ldo;所以,那位喜美小姐‐‐是因为看透吉兵卫的本性,才逃走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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