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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第1页）

&ldo;豆芽菜&rdo;是在跳下去之后又被一辆从铁路桥下驶过的汽车轧死的。

远远的竟有一辆汽车也朝这里驶来。

7

那个温柔的声音在继续悄悄对她耳语：&ldo;跳哇，跳哇，来，我陪你一块儿再

跳一次……&rdo;

又有一只手在背后将她推向铁路桥栏。

&ldo;跳哇，跳哇，我们手牵着手再来一次。&rdo;温柔的悄悄的耳语似乎在耐心地

哄劝她。她恍然听出这声音像&ldo;豆芽菜&rdo;的声音，而她却看到了&ldo;豆芽菜&rdo;出现

在桥下的马路上，不是脸朝下蜷卧着，而是脸朝上仰躺着，对她作出一种怪异的

笑。一张模糊的苍白的脸，一种不可理喻的怪异而阴险的笑。她觉得身后也有一

个&ldo;豆芽菜&rdo;，一手牵着她的手，一手在向前推她。那看不见而又似乎存在的手，

不再温柔，变得如冰一样凉……

她毛骨悚然，尖叫一声：&ldo;不！……&rdo;猛地转过身，用力甩了一下那只仿佛

被牵住的手。

面前却没有人。

&ldo;我怕死，我不死！……&rdo;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飞快地从铁路桥上奔跑下去

……

就在那一天深夜，生活将她推到了郭家兄弟门前，逼迫她敲他们的家门。

郭立强披着衣服打开了门，在朦胧的月光下看了她半天，竟没认出她来，疑

惑地问：&ldo;你找谁啊？&rdo;

&ldo;找你……&rdo;她用呆滞的目光望着他。

&ldo;是你？&rdo;他认出她了，追问，&ldo;你从哪儿来？你出了什么事？……&rdo;

她双唇颤抖着，颤抖着，经久才呜咽地挤出一句话：&ldo;我无家可归了！你要

是可怜我，就……娶了我吧！……&rdo;

&ldo;姑娘，你也吃了饭再走呗？&rdo;

老年妇女端着碗对她说。

&ldo;你没饭票了吧？我给你？&rdo;女干部坐在自己的床上，咽下一口饭，瞧着她

友好地问。

&ldo;吃吧，吃过饭咱俩一块儿走。有车来接我，可以让你搭一段。&rdo;那姑娘也

对她这么说。

她的头从手臂上缓缓抬起，木然地一一望着她们，望着端在她们手中的碗。

她们竞吃的都是豆芽菜。鹅黄色的豆芽，凉粉似的半透明的长长的芽尾，覆

盖在米饭上。

她耳畔响起了小时候和女孩子玩拍手心游戏时唱的顺口溜：

赛、赛、赛，

大米干饭炒豆芽，

好吃不好拿，

拿了变成个癞蛤蟆，

吃了粘你的牙……

在她呆滞的眼中，她们碗里的豆芽菜，仿佛都变成了红色的，仿佛是用血浆

炒的。

她们都很爱吃豆芽菜。

她们都吃得津津有味。

她呆呆地瞪着买了两份豆芽菜的姑娘，姑娘食欲很佳地吃着。

她恍惚地觉得那张脸隐失了，只见两片涂了口红的嘴唇在动，只听到一阵细

细咀嚼的声音。这声音愈来愈响，仿佛有一台巨大的机械正在隆隆轰鸣……

她哇地一声呕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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