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徐德成和两个来找他的胡子前后脚进大车店。
&ldo;你俩咋找到这儿来了?&rdo;徐德成问。
&ldo;大哥出来日子不短了,&rdo;大德字说,&ldo;二哥放心不下,特打发我们来看看。&rdo;
徐德成询问了绺子情况,问打没打白皮(冬天抢劫)。
&ldo;大哥你走后,二哥领我们踢了肉蛋孙(富人)坷垃(打土窑),弄的春药(粮草)够用到春暖花开。还有三个跳子(警察)撞到咱的枪口上,打鼻鼓(死了),弄来三支日本造的手筒子(枪)……&rdo;
&ldo;到这尽量别说黑话,让人听出露了咱的相。&rdo;徐德成说,胡子的黑话说的不是地方,比如有官府暗探在场,反倒容易暴露身份。
&ldo;哎哎,那三个跳子,不,那三个警察是久占的人,前不久,久占带全绺子人马靠窑(受降)了,现在是三江县警局的警察大队,久占当了大队长。&rdo;大德字骂人道,&ldo;这鳖犊子得瑟(抖搂)起来。&rdo;
&ldo;当年坐山好大哥领我们打的邪杈子(不正规胡子),就是久战。&rdo;顺水子说,&ldo;现在大扯(大发)起来了,摇身一变,成了给日本人卖命的警察。&rdo;
&ldo;漏网的泥鳅还要翻大浪?充其量羊上树。&rdo;徐德成说,羊是不能上树的,那违反常情。&ldo;让他先扬棒(神气)几天,倒出工夫再收拾他们。&rdo;
&ldo;大哥,有大小姐的消息吗?&rdo;大德字问。
&ldo;没有。&rdo;徐德成的情绪低落下来,说,&ldo;我找遍了全城,连青楼、花店花店,不挂招牌的妓院,取烟花柳巷的意思。以开旅店为幌子,招揽暗娼。也找过了。&rdo;
&ldo;会不会是有根找到了大小姐,带她去找我们。&rdo;大德字往圆满想,说,&ldo;走两岔去啦。&rdo;
第十四章明争暗斗(3)
&ldo;有根死了,冻死的。&rdo;
&ldo;大活人咋会冻死?&rdo;大德字说。
&ldo;他魔症(疯)了,冻死在草栏子里,车店掌柜的亲眼所见。&rdo;徐德成白天在街上意外受到警察的盘查,尽管没露出什么破绽,此事引起了他的警觉,他说,&ldo;城里又有宪兵,又有警察,我们在此地不宜久留。&rdo;
&ldo;我们今晚就走。&rdo;大德字说。
&ldo;不,还有一个人得带走……&rdo;徐德成对两位弟兄说了实情,反正都是四梁八柱。
&ldo;咋整吧?&rdo;顺水子跃跃欲试道。
&ldo;这样……&rdo;徐德成说出想好的计划。
傍晚,徐德成以逛窑子的悠闲步势走进心乐堂。
&ldo;哟,爷你来啦。&rdo;老鸨子喜欢回头客。
&ldo;小香姑娘?&rdo;徐德成问。
&ldo;她有客人,忙着呢。爷,叫几个姑娘挑挑?&rdo;老鸨子试探口吻问。
&ldo;我等她。&rdo;徐德成说。
&ldo;你也是干坐着,要不吃杯花酒?&rdo;老鸨子做出个风骚动作。
&ldo;哦,你这儿出条子吗?&rdo;
&ldo;当然啦,只是出条子双倍的价钱。&rdo;
徐德成故意碰碰腰间掖的钱袋,说:&ldo;钱带多了,有点硌腰。&rdo;
老鸨子盯着他的钱袋,眼睛放光,问:&ldo;去爷你的府上?&rdo;
&ldo;恒通大车店。&rdo;
&ldo;大车店?&rdo;老鸨子沉吟着嘟囔道,&ldo;大车店……&rdo;
&ldo;你甭犯难,城里还有翠喜堂,春玉堂吧?&rdo;徐德成激将她,说不方便到别的堂子找姑娘,&ldo;我别破坏你堂子的规矩。&rdo;
&ldo;爷你等等。&rdo;老鸨子不愿丢掉生意,说,&ldo;我们商量个价钱。&rdo;
&ldo;你开价吧。&rdo;
&ldo;出一次条子,&rdo;老鸨子伸出一只巴掌,问:&ldo;咋样?&rdo;
&ldo;五块?黄花闺女呀?三块。&rdo;为不让老鸨子疑心他另有目的,徐德成煞有介事地讲价。
&ldo;四块。&rdo;她说。
徐德成取出四块大洋放在桌子上。
老鸨子使烟袋锅一块一块地往自己面前勾,勾到第二块时突然停住,说:&ldo;头晌儿(上午)有人找你。&rdo;
&ldo;没有哇。&rdo;徐德成坦然否认道。
老鸨子继续往自己面前勾大洋,第三块,第四块勾完抬起头说,&ldo;小香完事,我打发人给爷你送过去。不过,呆一夜不行,完了事人我们必须领回来。&rdo;
&ldo;照你们的规矩办,我先回去等。&rdo;徐德成起身走了。
&ldo;线儿蚂蝭(水蛭)盯上啦。&rdo;徐德成走后,大茶壶过来说。
&ldo;四块大洋出次条子,便宜!&rdo;老鸨子得意地说,心乐堂拉铺一块大洋,住局才两块大洋。
&ldo;我听见他说话了,嫌钱多了硌腰,往窟窿眼儿里扔呗。&rdo;大茶壶讥笑道。
&ldo;多去一个人陪小香出条子,去两个,带家什儿。&rdo;老鸨子吩咐说。
&ldo;干吗呀,兴师动众的,你还怕小香跑了不成?&rdo;大茶壶轻蔑道,&ldo;一个二驴子,跑了也不可惜。&rdo;
二驴子、骚壳子、老帮子都是对人老珠黄妓女的贬称。老鸨子恼怒道:&ldo;闭上你的臭嘴!&rdo;
心乐堂的两个伙友领小香迈进恒通大车店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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