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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ldo;不就是捡了个小孩儿吗？谁还不是捡来的了？大惊小怪。&rdo;陆晨霜听了嗤道，&ldo;师父捡我的时候还说积雪似异兽，我卧于勾陈之背呢。&rdo;

师弟：&ldo;信里说这小孩儿&lso;自然天地法，万物敬为宾&rso;……&rdo;

陆晨霜翻了个身：&ldo;天地万物？他真敢说。怎不干脆说是天仙下凡尘？&rdo;

&ldo;这还有呢，&rdo;师弟又道，&ldo;&lso;聆风晓日月，百川归江海&rso;……&rdo;

陆晨霜平日一直是被夸的那个，故而不怎么耐烦听人在他面前夸旁人：&ldo;行了行了！好事都让他占了。到底是谁啊？&rdo;

师弟：&ldo;我看看啊，&lso;五月十五日于无量山归林岭行授剑大典&rso;，那小孩儿叫‐‐邵北。&rdo;

收徒乃是门派自家的私事，这信里只做了个通传，并未邀请仙门百家到场。昆仑山派地广人稀，山门常年无人看守，送信的人也不知是何时把锦盒送来的，陆晨霜听到这话时距五月十五已过去了一两日。他从石头上一跃而起：&ldo;什么？收个徒还有&lso;授剑大典&rso;？怎么我入门没有？&rdo;

师弟摸摸锦盒上的金红花绸子，怅然道：&ldo;我也没有。对着祖师爷发个誓就算入门了。&rdo;

彼时陆晨霜还未正式下山，但师父吩咐的事情已是一样不落，出剑便能斩个干净利索。这一听说别人入门就有大典，少年心中有点不是滋味，跑去找陶重寒道：&ldo;师父，我已到了该下山历练的时候，咱们昆仑可有下山的仪式？&rdo;

陶重寒自己也是半大被人捡回来的，饥荒年间一听说有饭吃，师父叫发什么誓立刻就发了，发完接着去领吃食，哪里还会问有没有什么大礼？可陆晨霜是他爱徒，他不忍当即拒绝并告知这一残酷的传承，只是一派威严地反问：&ldo;你想要什么仪式？&rdo;

陆晨霜环顾一眼空荡荡的昆仑山头，懂事地没要操办什么&ldo;大典&rdo;，却依旧从骨子里往外透着股傲气：&ldo;我愿讨教仙门百家年轻一辈的高手，请师父帮我下书代为约战！&rdo;

那个时候，门派之间相互下书约战乃是常事，既能领教别派仙法，又能扬门派声名。陶重寒深知徒弟修为，一点儿担心也没有，洋洋洒洒写了数十封战书发出去，天下皆知昆仑剑圣的徒弟要下山了。

陆晨霜痴迷剑法，对剑也分外感兴趣，暗地里有些好奇，想象不出无量山那个收徒的&ldo;授剑大典&rdo;是个什么样子，授的是把什么样的剑。他恐去迟了人家将典礼摆设都撤个干净，于是截下一只飞往无量山乌木峰的信鸽，抱在怀里，亲自御流光而去。

无量山脚下人来人往，自成了一片集市，他找了个人少处把鸽子一放，稍微遛了几个弯，便上了山。

被下战书的当事人接战与否全凭自愿，但无论接与不接，通常都会先告知师门，免得日后出现说不清的牵扯。乌木峰的祁长顺刚收到战书，这厢正向宋掌门禀报着呢，那边陆晨霜便已到了殿外。

宋衍河年近三十，依旧面如冠玉，端坐在归林大殿之上，衣饰发髻一丝不苟。

他一手握着陶重寒亲笔的战书，一边看着负剑散发嘴里叼着糙叶的陆晨霜，脸色一言难尽。

当天日头已是西沉，决斗不吉。祁长顺和陆晨霜近来在江湖中的名气都不小，可谓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宋衍河就算不为陆晨霜考虑，也要为他的师侄考量，做主将约战定在了第二日一早。

谁能想到，富得流油的无量山竟然吃斋。

陆晨霜年轻力壮，御剑整整一天丝毫不觉疲惫，在客房中吃了味同嚼蜡的一餐后无聊至极，提上流光出了门。为避人耳目，他在无量山几峰之间贴着山崖飞，专往长得像&ldo;禁地&rdo;、&ldo;不得入内&rdo;的地方钻，他倒不是觊觎别家的东西，纯粹只想看个新鲜。路过一条山谷意外看见了个活物，是一个小男孩在水边练剑。

青石板上放了本摊开的书，还有一只茶壶。

陆晨霜在山里转了几遭没瞧出什么稀罕，想来无量山派也是个精明的，早把好东西都藏起来了。他往回走时再路过山谷，见那小男孩没再练剑了，而是仰着头看他在天上飞。

他转个弯，小男孩也跟着转个身。

陆晨霜像大猫遇见了小耗子，玩心大发，从山巅云上纵流光直冲下去，挽花收剑落在男孩面前，问他道：&ldo;你看什么？&rdo;

第8章

男孩望着他，一双大眼一眨不眨：&ldo;山中有结界，除我师父之外无人可以御剑，为何你却能飞？&rdo;

陆晨霜挑眉左右看看：&ldo;哪有结界？没觉得。&rdo;

男孩又问：&ldo;南涧是我派的闭关之地，未经许可不得擅入，你为何会在此？&rdo;

陆晨霜不以为然：&ldo;这么个没盖没门的地方，就是你家禁地？&rdo;

男孩听了这话满脸的委屈，紧抿着小嘴，手里攥着一把小木剑，像是要决一胜负。只可惜陆晨霜比他高出了不知道多少，他举过头顶恐怕都插不到要害，只能把自己小脸憋得通红。

陆晨霜见过不少无量山派门生，一看这小孩的打扮与众不同就知他是谁了，再听他说这话便更加确信。按锦盒书信中的说法，算算日子，从他被宋衍河收归门下到这次正式行礼，之间过了约有两三个月，也不知是此地山清水秀格外养人呢，还是他本就生得这样俊俏，男孩瞧上去一点儿流亡多时的模样也无，白净得倒像是面捏成的小人儿，用精巧竹片剔掉多余边角，晾干后再描画出水灵眉眼的那种。

无量山脚下便有卖这个的，小娃娃们围着摊子个个都想要，大人给买了立刻捧着爱不释手。

陆晨霜问：&ldo;你就是邵北吧？&rdo;

男孩一愣，后退两步：&ldo;你怎么知道的？&rdo;

陆晨霜早过了稀罕小面人儿的年纪，对他也不客气，好奇打量一番他腰间拴的玉坠和脖上挂的长命锁，笑话道：&ldo;你挂这么多滴溜八挂的东西，怎么出剑？长命锁还是个带铃铛的？岂不是一动就被别人知道了？&rdo;

邵北把自己脖上带铃铛的长命锁摆正捂住：&ldo;我师父在崖上的洞中闭关时，我在此练剑，他能听出我何处练得不对。&rdo;

&ldo;这办法新鲜！&rdo;陆晨霜眼睛一亮，背过身去，&ldo;你走一套剑招，我听听看？&rdo;

身后一片安静，邵北自然不肯跟他玩这个：&ldo;铃铛是响给师父听的。我从没见过你，你不是我派弟子。&rdo;

&ldo;怎么？难道你怕我偷学去了你家剑法不成？&rdo;陆晨霜觉得无趣，&ldo;那我先走一套？&rdo;

南涧崖壁上嶙峋的乱石，谷底湍急的澜沧江分支，山涧的缭绕水雾，依崖而生的糙木松柏，原本想或不想动弹的飞鸟走兽，这一日，都在陆晨霜剑下被逼无奈，跟着他一起鸡飞狗跳，群魔乱舞。

他隔空断水，削岩碎石，气势锐不可当，出剑迅捷无伦，一套剑招顷刻之间走完犹嫌不过瘾，自顾自在空中上下翻飞，打得山谷里像被人当空抖下面粉一般睁不开眼，这才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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