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联顺执意地回了双吕。
秋高气清,一轮皎月当空,蛙不叫虫不鸣,秋夜特寂静。一股小旋风无声无息地掠过,扫落双吕粮站门外老槐树的黄色树叶,轻轻飘下没发出一丝声响。
快开学了,姚联顺在四哥屋里坐了很久,哥俩长谈了一次。当然做哥的首先教育了兄弟一番:&ldo;小五啊!那天当着你嫂子的面俺不该熊你,真没出息,掰着屁股亲嘴,不知道香臭,教育局把你一个人放在咱村工作,是对你的信任和培养,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这点道理都不懂?小小年纪只顾留恋小家庭,不知羞耻!那点像大哥二哥?&rdo;
&ldo;好好,你像大哥二哥,你有出息,沾不沾?你旗杆上吊暖壶,水平高?俺是井底的青蛙只看腚一大块天,你是共产党员,觉悟高,俺能和你比?&rdo;姚联顺不服气。
姚联官郑重其事地说:&ldo;要争取入党吗?不入党没有发展前途。&rdo;
&ldo;是!请四哥多多栽培。&rdo;
&ldo;你能不能正二八经地说句话,哥给你说正事,油腔滑调胡搅蛮缠的毛病改改吧!&rdo;
&ldo;是。四哥,俺也跟你说件正经事,各区都要撤销,正在筹建乡政府,赵区长调到县里当副县长,你知道不?&rdo;
&ldo;听说过,这与俺有啥关系?&rdo;
&ldo;你不是自诩很聪明吗?怎是擀面杖吹火闷棍一根,机构变更是向上爬的绝好良机,当个吊站长有啥出息,活动活动到乡里去,权就大多了。&rdo;姚联顺自觉比四哥高明。
&ldo;倒也是,恐怕没那么容易?&rdo;姚联官有所悟。
&ldo;机会在天,成事在人,谁不知朝内有人好做官,大哥牺牲了,你去找赵区长,明提,这点面子应该给吧。&rdo;
&ldo;赵区长还没到县里上任呢?&rdo;
&ldo;马上就去,有关双吕乡领导班子的配备,县里肯定征求他的意见。&rdo;姚联顺对自己的意见很有把握。
&ldo;对,你小子的脑瓜儿就是好使,没白上学,将来一定比四哥强。&rdo;姚联官心里甜甜的美。
&ldo;凳子坐得稳要有靠背,官位坐得牢要有靠山,上房要有梯子,升官要有人扶着,这是当官的诀窃。当然喽,没有人白送给你梯子,这梯子要靠自己去买,没有人白当你的靠山,靠山要自己去找。该破费就得破费点。&rdo;姚联顺进一步发挥。
&ldo;赵区长太正统,送东西不但不要还熊人。&rdo;
&ldo;赵区长是大哥给你准备好的靠山,现成的梯子,保住这棵树就保住了你的位子,抱住这棵树,就能往上爬,看你会不会用这梯子。&rdo;
&ldo;这梯子也有五弟的一份,凭五弟的机灵劲儿,将来一定比哥爬得高,升得快。&rdo;
&ldo;高处不胜寒。俺还是老老实实当人民教师稳妥,金榜提名时当然荣耀,陨星坠落之际不好受哇!&rdo;
&ldo;俺不相信你小五会甘心寂寞,等你的黄嘴角退去,翅膀长硬了,说不准是块啥料呢?&rdo;
&ldo;脚丫子长得再长也没不过头顶,豆芽长得再高也是道菜,俺不是帅才,有那贼心没那贼胆,天生的马前卒。&rdo;
&ldo;你小子这些拐古点都是从哪学来的?&rdo;
&ldo;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盅粟,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无奇不有,取之不尽,博览群书,通古知今,读书破万卷,下笔心如神。&rdo;
&ldo;你小子墨水没白喝。&rdo;姚联官转个话题,&ldo;大哥牺牲后,你没去看过大嫂,应往开口市去一趟。&rdo;
&ldo;你不是代表俺去了吗?&rdo;
&ldo;你已经参加工作,以后有事找大嫂,不能光叫俺去跑,去吧,熟悉了好办事。&rdo;
&ldo;大嫂才三十出头,守得住吗?&rdo;
&ldo;大哥牺牲才一年多,守孝三年,要走也不会这么快。&rdo;
&ldo;老封建,你还信这个?&rdo;
&ldo;大嫂改嫁,春森怎么办?&rdo;
&ldo;不用你操心,大嫂肯定把大哥的后代养大成人,俺担心大哥革命这么多年,财产不能叫大嫂全部带走。&rdo;姚联顺耍小心眼。
&ldo;有啥财产?俺去过两趟,家里除了破军装旧棉被,一件值钱的东西没有。&rdo;姚联官回忆着。
&ldo;四哥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谁家把好东西放在明面处?大哥转战南北打过无数次胜仗,收缴的东西能全上交?没哪么傻吧?&rdo;
姚联官并不糊涂,他是真人不露相。其实小五一提醒,他心里就有了小九九,财物方面少一个知情人少一分麻烦。佯装糊涂,说:&ldo;大哥有好东西遗留,咋好张口向大嫂要?&rdo;
&ldo;不改嫁啥也不说,如果改嫁就应该说清楚。&rdo;
&ldo;那咱最近往开口市去一趟吧,与大嫂谈谈。&rdo;
&ldo;俺不去,家有千口主事一人。&rdo;
&ldo;大哥活着就好了,下雨天不喝水没这么多罗嗦事。准比左景武强。&rdo;姚联官为失去大哥而懊丧。
&ldo;咱姚家祖坟上没积那份德,战争年代一个个抛家舍业奔赴前线,和平了,死的死躲的躲。&rdo;
&ldo;谁躲呀?&rdo;
&ldo;二哥呀?远远地躲在南京,石沉大海,别说给办事,连个信都不来。&rdo;姚联顺牢骚满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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