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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孟白虽知离娘子一向自视甚高，闻言也不禁气恼，只因刚备下的几句劝慰之辞，没了用武之地。搜刮心中积存的名目，似再也无话可说。偷偷望了眼内间的帘子，不见人来挑动，正要告辞时，离春开口问道：

&ldo;对了，关于那个封家……&rdo;

&ldo;哦。今天刚打听了两句，就叫方才那件事给耽搁了。只能说有了点眉目，但还不很确定。等我多问些人，再告诉您切实的消息。&rdo;

&ldo;好。&rdo;离春称许道。

苑儿端着碟子撩帘出来，厅里已见不到除离春外的第二人。不禁转着头寻找了一圈，眉梢嘴角微微垂下来，把手里东西撂在桌上。

离春偏头看去：

&ldo;这是什么？&rdo;

&ldo;馆主怎会不认得？这是近日来一直吃的胡饼啊。&rdo;

&ldo;就是近日来一直吃它，才不敢相信今日依旧……&rdo;

&ldo;那有什么办法？你又没有事先吩咐，一下子哪儿来得及准备，只好出去买了。城西本就多胡人，只好找些他们的吃食。想要煎炒烹炸的菜色，要到城东去呢。&rdo;

&ldo;好了好了，我就不挑剔了。&rdo;

离春执起胡饼，咬了一口。

苑儿再三往门口张望，终于忍不住问道：

&ldo;孟白人呢？&rdo;

&ldo;已经回去了。&rdo;

&ldo;怎么走得这样匆忙？&rdo;

&ldo;再过些时候，就要闭坊门宵禁了，你还指望他能呆多久？&rdo;

&ldo;我是说，连声招呼也不打，亏我还给他也备了一份。可现在……唉，也不能浪费了。&rdo;

妙目一飘，离春立刻摆手：

&ldo;你不必看我。我食量小，手里拿的这些足够了。&rdo;

苑儿叹口气，神情懈怠，但没一会儿，眼神又灵动起来，坐在方才孟白的位置上，贴着桌面向离春滑近：

&ldo;馆主啊，他都和你说什么了？&rdo;

&ldo;向我讨了你去作妻子，&rdo;不顾对面瞠目结舌，离春扔下咬了几个缺口的胡饼，继续一本正经，&ldo;他自然是没说。&rdo;见苑儿抬手要打，忙往一旁闪避，&ldo;他只是来告诉我，拜托他调查封家的事，还没有进展。&rdo;

苑儿的嘴张得更大：

&ldo;辛辛苦苦跑来一趟，只为了一句&lso;没有&rso;进展？真是服了他。难怪不肯和我讲了，一定怕我笑他办事不牢。&rdo;

&ldo;嗯，或许吧。&rdo;

&ldo;不过，这人说话一向不知坦白，想从他口里知道什么，真是难了。&rdo;

离春平淡一笑：

&ldo;他若不说，你也可以自己问他。&rdo;

&ldo;那人，嘴紧得像蚌一样，怎么问啊？&rdo;

&ldo;你一个劲儿扯着他念叨&lso;告诉我吧&rso;，自然是不行，总要有些手段的。&rdo;

&ldo;手段？用了呀。我满不在乎地对他说&lso;哼！你能有什么重要消息？只是向我吹嘘的吧？&rso;&rdo;

说着把自家馆主当作孟白一般斜睨着，眼中光点不停闪烁。离春摇头无奈道：

&ldo;你若要表示不屑，歪他一眼也就够了。如你这般，不到一盏茶时间，瞟他数十回，不要说是他，我都禁不住想刁难你了。&rdo;

&ldo;馆主……&rdo;

&ldo;若要从别人口中套出些事情，须牢记我乱神馆的准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rdo;

&ldo;这我也知道。有时听你说话，只觉得精妙，心里也佩服向往，但到我自己这里，却总是……&rdo;

苑儿慢慢摇头，离春却微笑：

&ldo;这便是天性了吧？机灵精明，你是足够了，但是心机全无啊。虽说跟了我这么久，该没有的，还是一点没有。&rdo;见眼前人张口欲分辩，笑意更深，语调却愈加懒散，&ldo;不过，话说回来，心机越少的人，越容易活得逍遥自在，倒是令人羡慕啊。&rdo;

&ldo;哦？馆主今日怎么有感慨的兴致呢？&rdo;

&ldo;只是发现，人与人，真的天差地别。自封家回来馆中，看见你与孟白在吵嚷……&rdo;

苑儿略低下头，眼色柔和：

&ldo;真是对不住，你在外面那样劳累，我们却还搅扰你。&rdo;

&ldo;当时，倒是没有觉得喧闹，心里反而颇为欣慰‐‐我身边的，是这样的人啊！不像今日见到的那些，几乎个个都是遣辞造句的行家里手。若镇日里被他们围绕，一举一动，只怕都要用尽心机，谨小慎微了。这样的日子，我倒是十分心仪，但过起来，到底不够安稳。不知道那封家夫人，是不是如我一般想法？&rdo;

这一番话，挑起苑儿的兴致：

&ldo;怎么？今天遇到的，都是些满腹机心的人吗？&rdo;

&ldo;称不上满腹机心，但心底的小算盘，各自倒都敲得挺响。你知道，&lso;一句话，十样说&rso;，这至理名言在他们身上，可真印证到底了。举个例子，你刚才所言，&lso;孟白是坏人&rso;这话……&rdo;

&ldo;我可没这样说！&rdo;

离春不理：

&ldo;他们可以说得五花八门，多种多样。&rdo;语调忽变，一下子显得说话人小心谨慎，深谙进退，&ldo;&lso;离娘子，你看这孟白，说话从不坦诚，总好像藏着些什么，这样的人，若还不是坏人，倒真不知怎样的才是坏人了。&rso;&rdo;余音未落，又还回离春独有的阴柔嗓，&ldo;会这样说的，便是丫鬟红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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