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中午给你带只烤鸭回来,你和爹等我们回来一起吃饭。”全聚德的烤鸭,本来就是首都一绝,来到首都不尝尝烤鸭的滋味,简直是白来一趟。
薛父是慕老的警卫员,薛逢很小就认识慕青云了,那时候薛逢还是个农村小丫头,又黑又瘦,一个字不认识,一般来说她这样的孩子应该很自卑,很畏缩,不敢在公众场合说话,偏偏她不一样,被薛父收养之前她就很懂得察言观色,又勤快又伶俐,人人都喜欢她,教她读书写字,被薛父收养后,面对家庭比她厉害又比较跋扈的孩子,她张牙舞爪,毫不畏惧。
大概就是她的性格,让所有人接受了她,没几年,越长越好看,人缘也越来越好,连薛父都不知道慕青云怎么会等薛逢到现在,一等十几年。
齐淑芳留在薛家,向薛父询问姐姐的过去以及慕家对这桩婚事的看法。
她对这件事很好奇,昨天就问薛逢了,可惜薛逢的嘴巴像紧闭的蚌壳,撬不开,她就不好意思再往下追问了。但是,她有一种感觉,他们的故事一定是个浪漫的传奇。
薛父跟她说了很多,第一次见到薛逢是什么样,后来怎么收养了她,又怎么看着她和周围打成一片,唯独和慕青云的事情,薛父不太清楚,“慕老没有门第之见,对这件婚事乐见其成,凭你大姐的本事,只有她欺负人,没人能欺负她。你大姐这丫头心眼儿可多了,现在都是她当家做主,我的退休工资都是她掌管,首都里腥风血雨从来没影响我们爷俩。”
薛父是个大老粗,女儿有本事,直接就把家交给她管了,反正女儿管家后家里的生活水平就直线上升,自己么,吃吃喝喝,或者陪几个老首长说说笑笑,自在得很。
虽然慕薛二老地位有高低,但两家真是亲密无间。
以慕家的势力来说,薛逢和慕青云的婚礼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简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行事越低调,反正与何胜男的婚礼比起来,慕青云和薛逢的婚礼真是简单到了极点。
新人:慕青云、薛逢,一个穿军装,一个穿列宁装,笔挺笔挺的,前者不新不旧,后者则是新衣,并且是羊毛呢料,两人的胸前佩着领导人像章和大红花,齐淑芳送的手表就戴在他们手腕上,闪闪生光。
主婚人:慕老,身穿旧军装,肩章闪耀,没带一枚功勋章。
在场的家人,同时也是证婚人:慕家那边在场的是慕老夫人、慕青云的哥哥慕青山、嫂子李阳、侄女慕雪寻,薛家这边就是薛父和齐淑芳母子,慕老的随从人员除外,大家都是很平常的衣着打扮,慕老夫人的衣服上还打着俩补丁哩。
算上七斤连同新人一共十个人,正好凑一桌,七斤再小,也是个人不是!
婚礼开始之前,发生了一点插曲。
慕雪寻乍然见到薛父身边的齐淑芳,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当她得知齐淑芳是以薛逢家人身份出席这场婚礼时,惊喜地尖叫出声,飞快地窜到齐淑芳跟前围着她转了两圈,喋喋不休地道:“淑芳姐,真是你呀!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们会在这里相见哪!怎么会?怎么没听你说小婶是你姐姐呀!这是七斤吗?都这么大了,我居然一次都没见过!”
问题像连珠炮一样,不等齐淑芳回答,她就向家人引见,郑重地道:“这就是我的好朋友齐淑芳,真没想到会是小婶的妹妹,她的儿子真可爱!”
慕家人都知道慕雪寻的遭遇,虽然不方便说破,甚至连提都没提,但对齐淑芳和蔼极了。
其实慕老和慕老夫人早就知道薛逢找到妹妹了,郑老回来后夸赞了好几回,也拿了照片给他们看,不过他们以为是同名同姓,没联想到慕雪寻的救命恩人身上。至于慕青山兄弟和慕雪寻母女,前者工作繁忙,后者住在上海,根本就没见过照片,后者也不知道这件事。
薛父大咧咧地问是怎么结识的,慕家异口同声地回答说是齐淑芳曾经帮慕青云找到了他们家的外孙许绍文,慕雪寻后来写信感谢,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薛逢似笑非笑地看了慕青云一眼。
慕青云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地确定父母说的话,好像前天经过家人同意,和薛逢坦诚事实真相的人不是他一样。
薛逢收回目光,看向叽叽喳喳的慕雪寻。
“淑芳姐,我现在拿工资了,我请你吃全聚德的烤鸭!请你去东来顺……啊不,去东风市场吃涮羊肉和烤羊肉串!去莫斯科餐厅喝奶茶!”
不管怎么样,有慕雪寻居中牵线,婚礼的气氛十分融洽。
宣誓接了结婚证,结婚证是一早领过的,慕青云的身份注定了需要经过层层审核,现在由慕老颁发到二人手里。
结束后,九大一小就围着桌子等上菜。
婚礼是在薛家举行的,没错,就是薛家的小四合院,和平常没两样,喜宴饭菜是由慕家和薛家的保姆、警卫员做了送上来,酒和喜糖是慕家带来的,食材也是。婚礼后薛逢依然住在这里,因为慕青云在军中工作,距离薛逢上班的地点太远,住在慕家的话,出入更不方便。
慕家和薛家根本就不讲究什么新房不新房,也不讲究应该住在谁家不应该住在谁家,反正无论住在哪里,新郎新娘都是两口子。
这是齐淑芳有史以来遇到的最不可思议的婚礼。
酒足饭饱之后,除了慕青云和薛逢两个新人,其他人就该干嘛干嘛去了,薛父也溜溜达达坐慕老的车去大院里串门儿找老首长们聊天,只有慕雪寻有很多话想和齐淑芳说,跑到齐淑芳身边站定,逗弄七斤玩耍不肯离开。
齐淑芳看了慕青云和薛逢两眼,笑道:“雪寻,咱们去我房里吧,我看七斤困了。”
慕雪寻咯咯一笑:“淑芳姐,你果然善解人意!”
慕青云端坐在客厅中,老神在在地喝茶,薛逢的脸连红都没红一下,在她们迈步的时候突然开口:“淑芳你等一下,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齐淑芳停下脚步,问是什么事。
“你刚来那天晚上不是跟我说过列车上人贩子的事儿吗?”
“是啊,怎么了?”齐淑芳觉得很奇怪,她跟薛逢说起时,薛逢告诉她一个意外消息,王城和张红枣就是自己三姐的养父养母。薛逢找到他们时,得知妹妹死讯很生气,因为妹妹没饭吃,头晕眼花地去河边洗衣服失足溺水,事后薛逢鼓动他们养子离开,让他们老无所依。
那个养子是四五岁时被拐卖的,有点零星记忆,刚到王城和张红枣身边时,天天哭闹着找爹娘,没少挨王城和张红枣的狠揍,刻骨铭心,一直深恨王城和张红枣。
薛逢给了他机会,他二话不说就接受了,虽然还没找到家人,但有了新身份新生活。
慕家有打拐经验,慕青云听薛逢说完这件事,立刻察觉到不对劲了。
齐淑芳和齐正辉联系的时候,齐昭昭失踪刚刚四天,减去发电报的时间和青岛到古彭市的时间,剩下的时间所剩无几,满打满算才一天。
王城和张红枣去青岛市是因为卖家有孩子卖,当然名义上是说有亲戚孩子养不了,想请他们收养,他们确定消息后出发,从他们有消息到他们抵达青岛市,一天时间肯定不够。慕青云打电话向古彭市派出所确认过了,齐昭昭失踪那天,也是王城和张红枣抵达青岛市的时间,所以齐昭昭绝对不是卖家说要卖给他们的孩子。
大胜也不是。
他的名字不叫大胜,小名叫大盛,大名是苗家盛。
大盛失踪的时间比齐昭昭还晚,是傍晚丢失的,大胜爹妈来接大胜时提过,好不容易进城一趟结果丢了娃。
巧的是,俩娃都是在火车站附近走失。
根据王城和张红枣的供词居然没抓到卖家,行动那么迅速,青岛市派出所出动了那么多的人,上面极为重视,如果王城和张红枣交代的是事实,就算抓不到卖家,也应该查到一点蛛丝马迹吧?偏偏没有,卖家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难道就没人怀疑王城和张红枣是人贩子吗?被我鼓动离开的孩子跟我说过,他小的时候家里偶尔会出现孩子,然后孩子很快就会不见,等到他懂事了,就没发生过这种情况。我当时有点怀疑,可是抓不到证据,就先放着了。”薛逢道,“据我所知,人贩子和买家的刑罚可不一样,人贩子极重,买家稍轻。何况,这两人一个劲地说是为了□□。”
齐淑芳皱眉:“我只顾着两个孩子了,等他们找到家人,我就没留意案子的后续发展。”
仔细想想,慕青云和薛逢的分析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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