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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第1页）

&ldo;啊！罗马，罗马！&rdo;房主人叫起来……

&ldo;是的，先生，罗马！&rdo;红衣主教自豪地说。&ldo;不管你们年轻时流行过什么巧妙的笑话，我在一八三0年要大声说，只有罗马指导下的教士能对老百姓讲话。

&ldo;五万名教士在头头们指定的日子里重复同样的话，而老百姓呢，说到底毕竟是他们提供士兵，比起世界上所有的歪诗来，他们更容易被教士的声音打动……（这种人身攻击引起了一阵叽叽喳喳的议论。）

&ldo;教士的才能高于你们的才能，&rdo;红衣主教提高了嗓音，&ldo;为了这个主要目标，即在法国建立武装政党，你们做过的，我们都做过了。&rdo;这里他列举事实……&ldo;谁把八万条枪送往旺岱……等等，等等。

&ldo;教士没有树林，就一事无成。一打仗，财政部长就给办事的人写信，通知他除了给本堂神甫的钱之外，别的钱一概没有。其实，法国不信教。它喜欢的是战争。谁让它打仗，谁就倍受欢迎，因为，用老百姓的话说，打仗就是让耶稣会士挨饿，打仗就是让法国人这骄傲的怪物摆脱外国干涉的威胁。&rdo;

红衣主教的话大受欢迎……&ldo;应该让德&iddot;奈瓦尔先生离开内阁，&rdo;他说，&ldo;他的名字实为无谓的刺激。&rdo;

听见这句话，所有的人都站起来了，七嘴八舌地嚷嚷。&ldo;又该让我走了，&rdo;于连想，然而连谨慎的主席本人都已忘了于连的在场甚至存在了。

所有的眼睛都在找一个人，于连认出来了，那是内阁总理德&iddot;奈瓦尔先生，于连在德&iddot;雷斯公爵的舞会上见过。

‐片混乱，如同报纸谈到议会时所说。过了整整一刻钟，才稍许静了下来。

这时，德&iddot;奈瓦尔先生站起来，一副使徒的腔调：

&ldo;我绝不向你们保证，&rdo;他怪里怪气地说，&ldo;说我不恋栈。

&ldo;事实向我证明，先生们，我的名字使许多温和派反对我们，从而加强了雅各宾党人的力量。因此，我乐意引退，然而天主的道路只有少数人才看得见，&rdo;他又补充说，两眼盯着红衣主教，&ldo;我负有使命，上天对我说：你将把你的头送上绞架，或者你将在法国恢复王政，将议会两院削弱至路易十五治下的最高法院的程度。而这件事，先生们，我将去做。&rdo;

他不说了，坐下，一片肃静。

&ldo;真是一个好演员，&rdo;于连想。他又错了，总是把人想得太聪明。德&iddot;奈瓦尔先生受到一夜如此热烈的辩论、尤其是讨论的诚恳态度的激励，此刻对他的使命深信不疑。此人勇气可嘉，但没有头脑。

在紧跟着&ldo;我将去做&rdo;这句豪语而来的一片肃静中，午夜的钟声响了。于连觉得时钟的声音中有一种庄严而阴郁的东西。他被打动了。

讨论很快重新开始，越来越活跃，尤其那股天真劲儿简直令人难以置信。&ldo;这些人会让人毒死我的，&rdo;于连有时候想，&ldo;怎么能在一个平民面前说这些东西？&rdo;

两点的钟声响了，他们还在说。房主人早已睡着；德&iddot;拉莫尔先生不得不摇铃叫人来换蜡烛。总理德&iddot;奈瓦尔一点三刻离去，没少从他身边的镜子里研究于连的相貌。他的离去似乎让所有的人都感到自在。

在换蜡烛的时候，背心先生低声对旁边的人说：&ldo;天知道这个人要对国王说什么！他可能说我们很可笑，毁掉我们的未来。&ldo;应该承认，他上这儿来，真是少有的自负，甚至厚颜无耻。他组阁以前常到这儿来，但是总理职位到手，什么就都变了，个人的兴趣也荡然无存，他应该感觉到这一点。&rdo;

总理刚出去。波拿巴的将军就闭上了眼睛。这时，他谈他的健康，他负的伤，看了看表，走了。

&ldo;我敢打赌，&rdo;背心先生说，&ldo;将军去追总理了，跟他道歉，说他不该到这儿来，并且声称他领导我们。&rdo;

半睡的仆人换完了蜡烛。

&ldo;我们磋商吧，先生们，&rdo;主席说，&ldo;不要再试图你说服我，我说服你了。考虑考虑记录的内容吧，四十八小时之后我们外面的朋友就要读到了。刚才谈到各部长。现在，德&iddot;奈瓦尔先生已经离开我们，我们可以这样说了，那些部长与我们有什么相干？他们将来还是要听我们的。&rdo;

红衣主教狡黠地笑笑，表示同意。

&ldo;我觉得，最容易的是概括我们的立场，&rdo;年轻的阿格德主教说，强压住一股由最激昂的狂热凝聚而成的烈火。他一直保持沉默，于连注意到他的眼睛从讨论一个钟头以后，就由温和平静一变而为烈焰飞腾。现在他的心灵简直如维苏威火山熔岩一样喷涌四溢了。

&ldo;从一八0四年到一八一四年，英国只犯了一个错误，&rdo;他说，&ldo;那就是没有对拿破仑采取直接的、个人的行动。这个人封公爵、内侍，重建帝位，至此，天主赋与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他除了被献作祭品之外，别无它用。《圣经》中不止一处教导我们如何消灭暴君。（接下来是好几段拉丁文引文。）

&ldo;今天，先生们，要献作祭品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巴黎。全法国都在模仿巴黎。在每个省武装你们那五百人有什么用？这是一件冒险的事情，而且没完没了。何必要把法国和巴黎自己的事情搅在一起呢？巴黎自己用它的报纸、它的客厅制造灾祸；让这个新巴比伦毁灭吧。

&ldo;在祭坛和巴黎之间，应该有个了结了。这场灾难甚至与王座的利益有关。为什么巴黎在波拿巴统治下竟大气也不敢出呢？去问问圣罗克大炮吧……&rdo;

直到凌晨三点钟，于连才跟德&iddot;拉莫尔先生离开。

侯爵感到羞耻，疲倦。他在跟于连说话的时候，生平第一次口气中有了恳求的味道。他要求于连保证绝不把他刚才碰巧见到的过分的狂热，这是他的原话，泄露出去。&ldo;不要告诉我们国外的朋友，除非他真地坚持要知道我们的这些年轻疯子的情况。政府被推翻关他们什么事？他们会当上红衣主教，躲到罗马去。我们呢，我们将在古堡里被农民杀死。&rdo;

于连做的会议记录长达二十六页，侯爵据此写成秘密记录，到四点三刻才完成。

&ldo;我累得要命，&rdo;侯爵说，&ldo;从这份记录的结尾部分缺乏明晰性就可以后出来；我一生做过的事情中，这一件最让我不满意了。好吧，我的朋友，&rdo;他补充说，&ldo;去休息几个钟头吧，为了防止有人劫持您，我把您锁在房间里。&rdo;

第二天，侯爵把于连带到一座离巴黎相当远的、孤零零的古堡里。那里面住着一些奇怪的人，于连认为是教士。他们给了他一本护照，用的是假名，但终于写明了旅行的真正目的地，其实他一直是假装不知道。他孤身一人登上一辆敞篷四轮马车。

侯爵对于连的记忆力毫不担心，那份秘密记录他已当面背过好几次，不过他担心的是于连被中途堵截。

&ldo;要特别注意，只可有出门旅行消磨时间的花花公子模样，&rdo;他在于连离开客厅时亲切地说，&ldo;在我们昨天的会议上，可能不止有一个假伙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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