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伸手拉着刚要跟上迎亲车队齐老五媳妇,往她手里塞了个红包说:她婶子,那边就都拜托你了。”
“咱么还弄这虚头八脑地干啥!”齐五婶儿把红包丢回方氏怀里,自己双手一撑便坐了后面一辆车车板上,“茉莉这不就跟我家闺女一样,不管是啥都有我照应着呢,你用不着担心。”
茉莉坐车上一直暗自垂泪,却又怕弄到衣裳或是别物件上,就只能扯着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心道不知道脸上妆容会不会都已经哭得花了,便又强忍着不敢再哭,心里不知道该是欢喜还是什么滋味,想起今后就要开始侍奉婆家长辈,侍奉夫君,心里就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又有些莫名慌乱和紧张。
半路上迎亲队伍停下来休息,齐五婶儿忙到前面车上去给茉莉补了脸上妆粉,又叮嘱她到了地方以后一些要记得事儿,这才又重开始启程。
随后大半段路程走得很,茉莉心里默默地算着路程,估摸着应该是到了,果然没过多久,外面吹打声音猛然增大,也隐隐地传来了人群喧哗声。
茉莉刚刚放松心情顿时又紧张起来,马车慢慢地停住,外面顿时响起了震耳欲聋鞭炮声,齐五婶儿挑开了车门帘子,扶着茉莉下车,依旧是头顶红伞、脚踩红毯,走到大门口,齐五婶儿扬声道:娘跨火盆,日子越过越红火。”茉莉便跟着她话,怀抱着红盆低头看脚下,抬腿稳稳地迈过去。
“娘迈门槛儿,全家以后没有坎儿。”
就这样一连三次才算是被领着进了堂屋,眼睛只能瞧见自己盖头下面露出一点儿空隙地面,被人引着走到一个位子,将手中红盆递给了婆婆,由婆婆放置房中高处,而后站堂屋内先听了大堆恭喜捧场话,这才被人扶着跟蒋世彦拜了天地、父母,后夫妻对拜,茉莉就觉得自己手中被塞了一条红绸,被人簇拥着就进了房。
入洞房之后要坐福撒帐,齐五婶儿把用大红绸子裹着斧头放铺盖下面,扶着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到上头,男向右坐,女向左坐,然后她从后头傧相手里接过装着了五谷、栗子、红枣、花生、核桃等物盘子,里面还搀着印了“夫妻偕老、福寿延长、弄璋添喜”之类吉祥话金钱儿,她一边抓着盘子里物件儿往喜帐内四下里撒,嘴里一边念着撒帐歌儿:
“撒帐东,帘幕深围烛影红,佳气郁葱长不散,画堂日日是春风。
撒帐西,锦带流苏四角垂,揭开便见姮娥面,输却仙郎捉带枝。
撒帐南,好合情怀乐且耽,凉月好风庭户爽,双双绣带佩宜男。
撒帐北,津津一点眉间色,芙蓉帐暖度**,月蛾苦邀蟾宫客。
撒帐上,交颈鸳鸯成两两,从今好梦叶维熊,行见蠙珠来入掌。
撒帐中,一双月里玉芙蓉,恍若今宵遇女神,红云簇拥下巫峰。
撒帐下,见说黄金光照社,今宵吉梦便相随,来岁生男定声价。
撒帐前,沉沉非雾亦非烟,香里金虬相隐,文箫金遇彩鸾仙。
撒帐后,夫妇和谐长保守,从来夫唱妇相随,莫作河东狮子吼。”
又有喜娘上前,递给蒋世彦一个系着红绸花秤杆儿,让他去挑茉莉盖头。
蒋世彦紧张得满手都是黏腻汗水,连挑了两次居然都从旁划开了,好那喜娘机灵道:自古好事都多磨,喜秤也来凑热闹,郎即便再欢喜,可心急也吃不得烫豆腐。”
几句玩笑话把屋里人都逗得哈哈大笑,蒋世彦也稳了稳心思,第三次总算是把茉莉盖头挑了下来,看着茉莉那含羞低头模样,觉得心都要跳得从胸口蹿出来了,呆愣愣地看了半晌都没做个反应,把屋里人又逗得再次笑个不停。
喜娘取了开刃剪子,蒋世彦和茉莉鬓边各自剪下一缕头发,巧手挽了个同心结,笑着说:男既分丝发,女亦剪云鬟,绾作同心结,装入锦囊中,百年同船渡,千年共枕眠,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后便是喝合卺酒,一双用红丝线拴一起合卺杯,里面倒上了蜜酒,蒋世彦和茉莉一人持一杯,同时喝下了蜜酒,将合卺杯交还给喜娘,那喜娘手中悄悄将两个杯子调整了姿势,俯身顺势丢地上,正好一仰一覆,便道喜说是大吉,得了喜钱儿之后便退了出去。
蒋世彦出去招呼喜宴,齐老五媳妇陪着茉莉屋里继续坐福,趁着没人给她拿了点儿提前揣着吃食,因为这一整天都没法吃东西,所以怕把茉莉饿着。匆忙地吃了两块点心,又灌了杯茶,便忙收拾了衣裳又补了胭脂。
茉莉有些担心地问:婶子,等下还有啥事儿?”
“之后就是闹洞房了,蒋家是正经人家,不会有啥事儿,至于晚上……”齐老五媳妇吃吃地笑着说,“你娘该是都跟你说了,若是还不明白……”然后又抬手指指那炕琴上箱子压低声音说,“那里头不是还有压箱底儿物件嘛!”
茉莉脸顿时涨红如同要滴血一般,齐五婶儿说压箱底儿她自然知道,昨晚方氏也拿着给她看过,是一叠十折春|宫图,还有一只外头看着如葫芦瓷玩意儿,中间打开里面是一对男女交叠一起模样,这些东西都是以往听都没听说过、想都无法想到,昨晚听方氏说到时候要跟蒋世彦光溜溜地做那种画上事儿,茉莉简直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别说是认真听进去了几句,连那画儿都只偷偷地瞄了一眼,只瞧见个男人**脊背,就吓得再也不敢去看了,这会儿见齐五婶儿也说起那压箱底儿东西,才知道原来别人都知道自个儿今晚要……要做什么羞人事儿,是羞得难以抑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用不着这么担心,谁家闺女嫁人不都得有这一遭,没啥好担心,今晚过了你也就明白了,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儿罢了!”齐五婶儿安慰茉莉道。
“婶子,我……”茉莉觉得羞臊,但后却还是担心地问,“我、我昨晚就听着我娘说会很疼,是不是啊?”
“别瞎寻思了,第一次时候难免是有点儿不得劲儿,以后就好了,你啥都别瞎想就是了,到时候……”齐五婶儿到底也还是个长辈,又不是自个儿亲闺女,所以也不好腆着脸说太多,“倒时候你就只管躺着,由着蒋家小哥儿就是了。”说罢掀开床头被垛让茉莉看那里面夹着白绢道,“记得那……之前把这个铺身子底下,明早儿可是要验落红。”
这个方氏昨晚也千叮咛万嘱咐过,毕竟婚初夜有没有落红,许多人眼里,几乎可以说是女孩子这一生第一等大事儿。茉莉越想越是紧张,虽说齐五婶儿也安慰了半晌,可都是吞吞吐吐语焉不详,让她听得是觉得心里不太踏实,却也不好意思再问,心道只要自个儿躺着就是了,左右那蒋世彦应该是懂得,这么没完没了问,倒像是自己有别心思似。
外面喜宴从晌午一直吃到天擦黑才陆续地散场,跟蒋家关系好人留下到房来准备闹房翻床,蒋世彦姑姑做了闹房人上前翻婚床,把撒帐时撒炕上果子一一翻出给家人分吃。边翻边念叨:一翻金床得贵子,二翻珍球铺满床,三翻三元及弟,四翻子孙满堂,五翻五子登料,六翻黄金万两,七翻仙鹿献瑞,八翻吉福呈祥,九翻一禾九穗,十翻世代团圆……”
齐老五媳妇见蒋家闹洞房果然是没什么低俗恶劣玩笑,就也后地放下心来,看着蒋家亲友把翻床翻出来果子分吃了,就也都识趣地准备离开,她起身儿跟着蒋夫人把亲友都送出去,心里一块石头终于是落了地,虽说这一天从头跟到尾累得着实不清,但总算是没辜负方氏嘱托。
蒋夫人对齐老五媳妇也是十分感激,特意包了个厚实红包给她,嘴上说得十分谦虚:今个儿真是劳烦了,我家若是有什么做得到不到地方,也要帮着亲家面前描补描补才好。”
“您可真是客气,操办成这样若还有做得不到,那旁人家可都不要办喜事了,羞都羞死了。”喜钱是不能推脱,所以齐老五媳妇也就把红包收了起来,就准备告辞回家。
蒋夫人许是生意场上打滚多年,做事十分周全老练,老早地就让家里车夫赶着车门外候着,就等着送齐老五媳妇回家,一直送到门口还说了几句叮嘱话,虽说知道不过是面子上客套,但是也让人心里很是舒坦。
齐老五媳妇回到齐家村,先来不及回家便直奔祝老二家,见方氏果然还点灯等着自己,便把今个儿蒋家那边摆喜酒事儿一五一十地跟方氏说了,让她把心好端端放回肚子里去,不要自个儿瞎担心了。
方氏这一天也是累得不轻,虽说早早地就把茉莉送出门了,但是自家喜宴还是要里外张罗忙和,晚饭吃过了便强撑着精神等齐老五媳妇回来,这会儿听了她话,总算是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拉着她手一个劲儿地道谢,不过见她也是一脸疲惫模样,就也不再多留她,见时候太晚了便跟枝儿一道把她送回去,回来路上,方氏看着枝儿忽然有些感慨地说:枝儿啊,不是嫂子又念叨你,不过你也不过比我家茉莉大不了几岁,难不成就真这么过一辈子不成?以往事儿,这么多年了,还有啥搁不下?”
枝儿一听这话脚下顿了一下,随后低头道:嫂子,其实都这么长时间了,我也不是当真搁不下什么了,只是自己一个人过得习惯了,男人嘴脸……不想再去沾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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