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一会儿,然后说:“也许我们想家中的对方,不是真的那个人。”
“我明白上她微笑,“有时候我们只肯相信我们愿意相信的事与人。”
“我——可以约你出来吗?”
“我始终是德松的女友。”她坦白。
“你爱他?”我仍在赌气。
“我已投资太多的时间在他身上,恐怕回不了头。”
“胡说。”我微笑,“我不相信。”
“真的,我跟他有感情,”她说:“即使是他的缺点,也值得原谅,当下或许生气得要破口大骂,但随即又与他有说有笑,大家都有得失,谁是谁非?,”
“我枉作小人?”我解嘲的说:”这一年来,你是我努力生活的目标,你不相信?”
她礼貌的说:“如果是真的,我很骄傲,也许当我真正跟随你的时候,你反而没了目标。”
真会说话,我拍拍她的手,“天芝,我有种感觉,我们俩才会是好朋友。”
我送她回家。
当日夜里,德松打电话来臭骂我,我说臭骂!那是真的臭骂,无端端祖宗十八代都牵涉在内,说我勾引他的未婚妻。
我也不分辩,借了耳朵给他让他“尽情倾诉”,说到后来他也累了,静止,以为我也会发作,但是我只是轻轻放下话筒。
真孩子气,我不会有勇气做这种事,当面发话骂人?太难了,我若讨厌一个人,远远避开也就是了,还跟他算得清清楚楚?干嘛?
德松这些年来在荫蔽下,根本没有长大过。
我没有与他争辩,心中一直想着多年前那些宝贵的七彩玻璃弹子,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花无千日红,人无百日好。
从小到大,绝无间断的友谊,就此丧失在一个女郎手中。
吃不到羊肉一身膻,我苦笑。
第二天是天芝来向我道歉,她说:“不知怎地,昨天我跟德松提起见过你,他就炸起来,一点因由也无,好不气人,怎么,他侮辱你是不是?”
“是的。”我说。
“我从没见过他那么生气。”天芝说。
“我也没见过。”我仍然维持风度与幽默感,“不知道原来他火气大起来,一样会说粗话。”
“都是我不好。”
“不要内疚,”我说:“完全是德松对自己及对你没有信心,其实我凭什么跟他比?他一向是天之骄子!况且你亲口拒绝了我。”
我活该,是我不好,见到德松有什么,心怀妒忌。不过感情这件事很难说,我被他骂了,因此得到天芝的关心,也认为值得。
“别看低你自己好不好?”她说:“在我眼中,你并不是失败者,你一样有你的好处。”
“小姐,在香港,平治以及出入华筵之外的好处,鲜为人知。”我苦笑。
“那你也太肴小人了。”她不悦。
“或许是,天芝,你们快快结婚吧,结了婚省得我在一旁以小人姿态出现。”
“我跟他大吵一场,凶吉未卜。”天芝说。
“什么?”我大感意外。
“打算到欧洲去逛避,散一下心,”她说:“我回来再说。”她挂了电话。
他们为我闹蹙扭,我觉得不安,把头枕在写字治面,呆呆的不出声。母亲说我尽会发呆,叫她损心。
那天半夜,我们家的门铃震天地响起来,老爹咕哝着去看门,来人是德松,喝得醉醺醺地,满脸通红,口口声声要找我。
我硬着头皮从房间出来,原以为他要揍我,谁晓得他一把抱住我的腰,大哭起来。
我一把将他扯入房,他更是哭个不停。
我长长太息。
他说:“求求你,志强,求求你,她是我唯一爱的人,我一向不是你的对手,求你不要抢去我心爱的人。”
我呆住,“你不是我对手?德松,你要什么有什么,你不是我的对手?”
“一直都是你胜利”,他哽咽,“你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你有那种魅力,其实你要怎么样的女孩子都唾手可得,何必要与我作梗?”
我看着德松,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自卑。
“我好不容易才说服得父亲接受她,”德松说下去,“你又来搞乱,我求求你,志强:……”
我苦涩的说:“你醉了,德松,我保证不会破坏你们。”
“你保证?”他摇撼着我,“你保证?”
我惨白的说:“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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