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昨天你本可以脱身的,为何要拉我?&rdo;少时,良和子放下药碗,口气有些嗔怪,&ldo;你觉得我会因此感动,以身相许?&rdo;
真成迟了一瞬,似是没反应过来,慌忙才道:&ldo;不,不啊!那时候来不及多想,你不要生气,不要误会!&rdo;
良和子噗嗤一声笑出来,音色甚是清亮,道:&ldo;你救了我,我为什么要生气?你早承认钟情于我,我又误会什么?&rdo;
看到这里,连我也不禁低头忍笑,心内默叹,一物降一物,真该是一对有情人。
真成满面惭色,缓缓只道:&ldo;我能为你做的实在有限,唯愿你平安。昨日若由你一人滚落,山石坚硬,你会没命的。&rdo;
&ldo;那你自己的命就不重要吗?&rdo;良和子忽然认真起来,但意思很明显,责问之下皆是关心。&ldo;你的腿摔断了,要卧床数月不说,万一今后都无法如常走路呢?&rdo;
&ldo;我……心甘情愿。&rdo;真成如是说,目光看向自己的左腿。
良和子似有不忍,转了身背对着真成,却道:&ldo;你总是这个样子!无论我怎么向你发泄,你就是这样温温吞吞,只知道逆来顺受!我说过我不喜欢这样的男子,可你还是一点都没变!&rdo;
良和子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真成立马撑起身,却又是想碰不敢碰,半途收回了手。
&ldo;我就是这个样子啊,对不起,又让你讨厌了。&rdo;真成显得极是无力,语罢默默闭上了眼睛。
&ldo;我说不喜欢这样的男子,何时说过讨厌你了?!&rdo;
就在我以为他二人要陷入僵局的时候,良和子猛又回身对真成大喊了一句。这一句让屋外的我们惊了一跳,而真成更是面色煞白,浑然不知所措。
&ldo;井上真成,你愿意娶我吗?&rdo;
……
没有等到真成的回答,我便被晁衡带离了门外廊庑。我不愿,他便几乎是抱着我走的。
&ldo;刚到关键之处,干嘛硬要拉我走?!&rdo;
他摇头发笑,又神秘地向屋门看了看,才道:&ldo;再不走就要被发现了,你只顾看热闹,我倒看见真成瞥了一眼外头。&rdo;
&ldo;是吗?不可能吧!&rdo;我半信半疑,&ldo;你诓我呢吧!是你自己害臊,不肯看下去了!&rdo;
&ldo;咳咳!&rdo;正说着,不防良和子突然出现在我们身旁,&ldo;既然来了,我有句话顺便一问。&rdo;
我不免心虚,不自觉地退后一步,这才觉得晁衡所言不假,果然是惊动到了里头。只是也不知,她这时候能有什么话要问。
&ldo;嗯,这个……你有话只管说。&rdo;我强作镇定道。
她走近两步,脸上带着大方的笑容:&ldo;你昨日说的那个赐婚,还作数吗?&rdo;
&ldo;作作作!作数,怎么不作数!&rdo;这一刻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内心的感觉,大抵喜悦、激动一类都是不够的,&ldo;还在长安的时候我便向父皇求了旨意,就等这一天呢!&rdo;
她抿唇巧笑,微点了头便将转身,却又侧脸看我:&ldo;玉羊,多谢,你真的是个好人。&rdo;
良和子的这句话是用唐言对我说的,还是那般生硬的唐言。
第111章凝光悠悠寒露坠(一)
常言道好事多磨,可更怕夜长梦多。既应了良和子,第二日一早我便着手料理安排,入宫求见父皇。
东都的皇城一如长安的大明宫,规模宏伟,气势博大,却又多了些绮丽繁华,便是如今凋零的秋季,也不见半点颓然之处。
我见到父皇时,他刚刚放下怀中的琵琶,余音犹在。他的心情看上去不错,红光满面,倒显得年轻了许多。
&ldo;过来。&rdo;我刚要行礼,父皇便向我招了招手,笑道:&ldo;我听力士说你是托晁衡转告太子,再由太子遣人领你进宫的,这太繁琐了。&rdo;
&ldo;玉羊如今就住在皇城里,虽离得近,但也不好闯宫吧?只有这样啦!&rdo;我坐到父皇身侧,倒不甚在意此事。
&ldo;我说什么?给你复了身份不要,知道不便了吧?&rdo;父皇抚须看我,带着几分玩笑之意,却转而从腰间取下一块玉环,&ldo;罢了,这个拿好,以后自己进来。&rdo;
我拿到掌中看时,玉环色泽纯润,内外雕琢成六瓣莲花之形,煞是别致。便此收下谢过,不免切入今日的正题:&ldo;父皇可还记得答应玉羊的那个赐婚?&rdo;
父皇并未立即记起来,缓缓才道:&ldo;不就是那个日本女子吗?你倒是爱做媒!我听说,你把从宫里带走的侍女也嫁出去了?&rdo;
未料父皇提起旁人,我倒有些感叹,只大方回道:&ldo;是啊,到了年纪又何必误人青春?人活一世,行善积德罢了。&rdo;
父皇置之一笑,道:&ldo;那看来我若不赐婚,也就是不行善积德了?哈哈哈……好吧好吧,你说吧,将那女子赐婚给谁啊?&rdo;
我见事情果真水到渠成,心中大喜,忙道:&ldo;就是他们自己使团里的留学生,井上真成!&rdo;
&ldo;哦,这倒真是管了别人家的闲事了!&rdo;父皇颇感新奇,却也无意多问,转便示意阿翁,立马去办了。
&ldo;那玉羊就替他们多谢父皇玉成之恩了!哈哈哈……&rdo;
&ldo;儿臣拜见父皇。&rdo;
我是喜不自胜,笑得合不拢嘴,却忽有一句稚嫩的童声跳入耳内,转脸看时,殿门屏障之前端正跪着一个始龀小儿,而其身后还站着一个盛装打扮的女人,眉眼飞扬,朱唇含笑,她是武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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