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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第2页）

洪水。

八荒之中，惊雷滚滚，浪花滔天。天际仿佛倒悬着一条瀑布，银河水沛然流泻，浩瀚的水势如千军万马荡过大地，将桑田化作沧海。

唯有羽山遗世独立，缥缈的峰峦在雾气中若隐若现，这里是幽沼，是万物衰亡颓败的不祥之地，就连洪水也不愿接近，兀自绕开一条去路。

羽山安然无恙，可囚居在羽渊之中的人，却一刻也不能安下心神。

&ldo;我得离开这里。&rdo;

鲧对身边的幽荧说。

&ldo;为什么?&rdo;

&ldo;洪水泛滥成灾，势不可挡，倘若置之不理，用不了多久，整片神州都将被倾覆。&rdo;

幽荧审视他的神情，两人已共度许多时日，少年人却是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如此焦虑的神色。

少年人感到困惑：&ldo;烛照麾下有百千神明，动动手指就能够翻天覆地，难道还止不住这一场雨?&rdo;

他却摇头道：&ldo;你错了，这场雨正是应了他们的意思才降下的。不周山的天柱上早有裂缝滋生，烛照却不管不问，若非如此，雨势绝不会这般难以收拾。&rdo;

&ldo;什么?&rdo;幽荧一向淡漠的脸上也不禁露出惊讶的神色，&ldo;这是为何?&rdo;

&ldo;你该先问问，我为何被囚居于此。&rdo;

幽荧一怔，很快催促道：&ldo;你告诉我。&rdo;

&ldo;因为我与烛照有过一场争执，我比其他人更早发现天柱的裂缝，打算前往修补，可他却阻止我。&rdo;

&ldo;他为何要阻止你?&rdo;

&ldo;因为他并不希望我救人。&rdo;

&ldo;地上的人不都是他的子民吗?&rdo;

曾经的神明鲧发出一声叹息，他的脸色从未如此忧愁：&ldo;本来是的，可后来，他的子民越来越多，渐渐布满了大地，他们渐渐变得贪婪，自私，已偏离他想象中的模样，他以为天柱的裂痕，便是对他们的惩罚。&rdo;

&ldo;惩罚?倘若大雨不止，那些人会如何?&rdo;

&ldo;会灭亡。&rdo;

&ldo;所以你才违背天命，窃取息壤?&rdo;

&ldo;因为我不忍看他们灭亡。&rdo;

&ldo;他们灭亡，与你又有什么关系?&rdo;

&ldo;的确与我没有关系。&rdo;

&ldo;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包庇他们的恶果?&rdo;

他怔了一下，道：&ldo;其实我也说不清，只是倘若没了他们，我便再也听不到那样的歌了。&rdo;

人的生命短暂而渺小，反倒会在有限的时光中尽情挣扎，有人行善，也有人做恶，但和神不同，人绝不会停驻不前。

世间之事，常常反其道而行，若不是遭受背弃，他的心底又怎会生出如此强烈的希冀。

他与人走得太近，已变得越来越像人。

幽荧看向他的眼神生出一些变化，一些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敬畏。

只有被抛弃的人，才能领略旁人的孤独与困顿。

他们本是南辕北辙的生灵，却在一片弃地中，生出超越身份隔阂的共鸣。

幽荧问他：&ldo;如今你打算怎么办?&rdo;

他长叹一声：&ldo;我已束手无策。&rdo;

&ldo;你明明还有一双自由的手脚。&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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