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冬青跟在他身后,从侧面绕近木屋。柏秀川凑到窗边,在爬满灰尘的门扉上轻叩:&ldo;梁先生,是我啊,我是来救人的。&rdo;
半晌,门扉被拉开,来人先是一惊,很快喜道:&ldo;秀川,果真是你。我还寻思是何方神圣,这么快就破了我的阵。&rdo;
柏秀川也露出喜色,微微笑道:&ldo;毕竟我的兵法是同你学的。&rdo;
来人便是梁逍。
他身着白衣,手持一柄纸扇,身形单薄,头带玉冠,容貌不算年轻,但精神抖擞,颇有书生之气。若非亲眼见过方才的毒阵,决然猜不出他是江湖人士。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狄冬青,问道:&ldo;这位是?&rdo;
柏秀川拱手一让,道:&ldo;先生放心,是我的朋友,是位大夫。&rdo;
梁逍眼前一亮:&ldo;大夫,太好了,我这里刚好有个伤患折了骨,我正愁怎么办才好。&rdo;
&ldo;伤患?&rdo;柏秀川道,&ldo;你不是独身前往安邑么?&rdo;
梁逍道:&ldo;是回来途中遇到的,好好一个姑娘家,被一群凶恶的官兵追着,从马背上翻下来,跌断了胳膊,我总不能坐视不理吧。&rdo;
柏秀川望向他:&ldo;所以你被官兵追拿,是为了袒护这位姑娘?&rdo;
梁逍点点头,挑眉道:&ldo;英雄救美,岂不是一桩佳话。&rdo;
柏秀川:&ldo;……你就不怕被禹昌军抓回去么?&rdo;
梁逍打断他道:&ldo;怕是怕,但你不是来救我了么?&rdo;
他的语气理直气壮,倒是令柏秀川无话可驳,只能摇头道:&ldo;总之先给姑娘瞧瞧伤势吧。&rdo;
狄冬青步入屋内,瞧见床上躺着一个年轻姑娘,正咬着嘴唇,一只手抓着另一条胳膊,面色苍白,像是在拼命忍耐痛苦。
他定睛一看,惊道:&ldo;阿瑾,怎么是你!?&rdo;
床中的姑娘身子一僵,偏过头,用颤颤巍巍的声音问:&ldo;冬青大哥……?&rdo;
梁逍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兜了一圈,两手一拍:&ldo;这么巧,原来你们认识?&rdo;
狄冬青当然认识她,云梦泽抵御魔教一役,阿瑾也在天水帮中,曾经假扮成姒玉桐以身为饵,出生入死,是可靠的同伴。
但阿瑾理应和天水帮其他兄弟一起,躲去杜家武馆绿竹院,不该突然现身江渝,更不该被官兵追捕,摔断胳膊。
阿瑾认出狄冬青,苍白嘴角挤出一丝笑意,后者来到床边坐下,简单瞧了瞧她的伤势,便转向另外两人,道:&ldo;这里有没有木板和绳子?&rdo;
梁逍点点头,在木屋里一通翻找,找来几块废弃的木料,又撕开一条毛巾,首尾相接系成一条绳索,交给狄冬青。后者把阿瑾搀扶起来,使她蜷坐在床边,额头抵着自己的肩膀。
阿瑾的额上汩汩冒冷汗,纤瘦的肩背因为疼痛而不住颤抖。
狄冬青一面捏住她的小臂,一面叮嘱道:&ldo;我要为你接骨,可能会痛,你若是痛得难受,就咬我一口。&rdo;
阿瑾趴在他的肩上,微微点头,嘴唇张开又阖上,并没有真的咬下去,只是在接骨的瞬间泄出一声闷哼。
梁逍从旁看着,感慨道:&ldo;真是个坚强的姑娘啊。&rdo;
狄冬青将断骨接回,又用木片作夹板,将她的小臂固定在身体一侧,用绳子系紧。
末了,他终于分出一只手,在阿瑾背上轻抚,宽慰她道:&ldo;好了,断骨已经接上,修养一阵就会痊愈,不打紧了。&rdo;
阿瑾的脊背原本紧紧绷着,像木棍一样僵硬,被狄冬青一拍,终于卸下力气,瘫进他的怀里,涟涟的泪水滴在他的肩上:&ldo;冬青大哥,我好怕,我好怕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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