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哭丧?&rdo;
&ldo;那地方以前不是货行,是个镖局,由四个年轻人一起建立的,好巧不巧,他们四个刚好姓赵、钱、孙、李,是百家姓的前四个,所以就起名叫百姓镖局。&rdo;
&ldo;原来如此,&rdo;卢正秋从旁点头道,&ldo;倒不失为一个好名字。&rdo;
老头却叹道:&ldo;名字好有什么用,后来……你们也知道官府早就不让走镖了,所以他们把牌匾都换了,现在叫百姓货行。虽说如此,老百姓哪有钱运货,还不是给官老爷干活,吃力不讨好……&rdo;
他的语气和他的性子一样不紧不慢。狄冬青听得有些着急,便追问道:&ldo;所以他们为什么要哭丧?有人辞世了么?&rdo;
老头答道:&ldo;是啊,就是那赵钱孙李四个人里的赵,听说是在前一趟路上出的事,百家姓失了牌头,能不哭么。依我看他们也是走了霉运,偏偏要去那晦气的五溪。&rdo;
&ldo;五溪?&rdo;狄冬青听到这两个字,心下一凛,那不正是遭到魔教袭击的、天星和阿茗的故乡么,他追问道,&ldo;敢问那位赵兄出了什么事?&rdo;
老头道:&ldo;好像是去五溪运了一批锦缎,回来的路上就叫人打劫了,再详细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你们还是自己去问问吧。&rdo;
&ldo;好。&rdo;狄冬青点过头,便转身要走。
&ldo;慢着慢着,&rdo;老头在背后叫住他,皱纹密布的额头拧成一团,面露迟疑,&ldo;你们可想好了,听说那院子里的棺材根本没有敛到尸身,死人冤魂不散,到了晚上还闹鬼呢……&rdo;
狄冬青回过头,道:&ldo;无妨,冤有头债有主,就算是鬼也不会滥伤无辜的吧。&rdo;
老头一愣,随即笑道:&ldo;哈哈哈,你这年轻人可真有意思,那你去吧,我也不拦你了。&rdo;说罢耸了耸肩膀,抖了抖胳膊,慢悠悠地走回白雪覆顶的屋子里。
狄冬青被他笑得有些茫然,偏过头问道:&ldo;师父,我说的不对么?&rdo;
卢正秋道:&ldo;你说的没错,只不过都是你自己的道理。鬼要是那么讲道理,江湖上的故事怕是要减少七八成。&rdo;
狄冬青皱眉道:&ldo;反正故事就只是故事罢了。&rdo;
卢正秋定睛望着他,瞧见他朗俊的脸庞上微微翘起的嘴唇,和他脑后高挑的马尾一样,都是被一股倔强撑着的,使他看上去年轻而张扬,满溢着力量。
年长者心下不禁一悸,忙移开视线道:&ldo;你啊,不信神又不信鬼,天底下怕是没有什么能让你害怕了。&rdo;
&ldo;我信师父,&rdo;他立刻回答,眨了眨眼,又补充道,&ldo;也只有师父能让我害怕。&rdo;
卢正秋偏过头望着他,问道:&ldo;我对你又不严厉,你怕我作甚?&rdo;
&ldo;我怕……&rdo;他怔了一下,很快答道,&ldo;怕你不在我身边。&rdo;
卢正秋笑了笑:&ldo;傻徒儿,你的江湖可大着呢,何必拘泥于一时。&rdo;
他不依不饶道:&ldo;当然不必拘泥一时,往后我们可以一起走个遍,不论花上多久。&rdo;他顿了片刻,又道,&ldo;难道师父不愿吗?&rdo;
卢正秋轻叹了一声:&ldo;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愿。&rdo;
他反问道:&ldo;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有何不能?倘若不能,那就是世道错了,为了纠正这样的世道,我们才东奔西走,阿桐也是如此,不是么?&rdo;
卢正秋惊讶地望着他。
年长者对自己的徒弟太过了解,知道他所说的并不是豪言壮语,只是发自内心的实话。
没有任何一种狡辩,能胜过实话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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