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冬青立刻问:&ldo;你冷么,我快些走,到前面找地方躲一躲。&rdo;
卢冬青轻轻摇头,叹道:&ldo;罢了,这四下全无遮挡,不管到了那里,都是躲不开的。&rdo;
狄冬青却争辩道:&ldo;谁说躲不开的。&rdo;言毕,便将外衫从背上脱下,胡乱地裹在师父的身上,扯起一个角当做斗篷蒙住头顶,&ldo;你看,这样不就躲开了。&rdo;
卢正秋只觉得头顶一沉,针刺般的凉意被一阵温暖所取代,他怔道:&ldo;冬青,你会着凉……&rdo;
冬青打断他道:&ldo;我好得很,你看,我的手可比你热得多。&rdo;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青年用一直手的掌心裹住他的手背。
那手心的确是温热的,令他冷峭坚固的心融化成软弱的一滩。
冬青贴在他耳畔问:&ldo;师父,没人比我更清楚你的病情,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rdo;
&ldo;我……&rdo;他皱起眉头,几度想要开口,可涩意却翻滚着涌上喉咙,堵住他的嘴。
一如凛冬无晴,落雪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卢正秋的耳畔传来一声轻叹,紧跟着是温柔的呢喃:&ldo;师父,你若不愿讲就算了,我又不是来讨学问的。你若是相信我,就别再推脱,由着我照顾。&rdo;
青年一边说,一边用空闲的手臂扳过怀中人的肩膀,靠向自己。
那肩膀起先紧绷着,踌躇了漫长的时间,终于卸去力气,顺从地靠在他的身上,左边挨着心口的肩窝处。
那一靠是极其轻缓谨慎的,却像是千钧的重量砸在他的心头,将他仅存的意志力彻底击挎。
倘若连触碰心爱之人也是亵渎神明的罪孽,那便由着它去吧。
悠悠亘古,万千神明,也比不上他独一无二的师父。
他空闲的手臂环过师父的腰,用力收紧,手心贴着对方的衣衫,指尖深嵌,像是要将整个人揉进自己的骨肉之中。
这只手一旦握紧,便再难松开了。
不论何人前来抢夺,魔教也好,神明也罢,他绝不会放手。不论前尘如何,现在这人是他的师父,他的同道,这人的未来是属于他的。
这些念头接连涌上脑海,令他的手心愈发燥热。
他终于倾过身去,贴近对方的脸颊。
第106章并蒂莲生(十)
卢正秋被冬青的衣衫胡乱罩住,青色的布料上很快盖了一层薄雪,往日里高挑的肩背变得蓬松而凌乱,使他看上去比平日柔软得多,甚至显出几分脆弱。
他的鬓发被布料盖着,脸罩在斗篷的阴影里,模糊了大半,只露出鼻尖和嘴唇,鼻尖因为寒冷而泛红,嘴唇微微张着,呼出丝丝缕缕的白汽。
冬青凝着他,视线被白雾遮住,映在眼中的脸庞似有些飘渺,若即若离。
他突然偏过头,迫不及待地将迷雾拨开,将嘴唇贴上去。
上一次这么做的时候,他们都在雨中的深巷里,假扮成其他人。他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终于触碰到那双魂牵梦绕的唇瓣,却半刻也不敢停留,蜻蜓点水般地掠过,便匆匆逃离。
这一次,这人缱绻在他的怀抱里,斜倚着他的肩膀,将全身的重量托付于他,他终于不用再急,不用再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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